直径已经融化了一半的棒棒糖卡在阿晋的嘴巴里。
不再移动。
像是诊室内的空气一样。
静止了。
妈妈没有说话，眼神从沈医生身上移开，沈医生嘴角带着笑意，手中的戒尺移向下一个C字。
表哥脸上的表情复杂，又悲又喜的。
明明嘴角向下，却感觉他在笑。
阿晋看了一会儿，看不明白具体的情况，却能感受到表哥的情绪不太好。
表哥的情绪不太好，他的心情就好。
后槽牙将棒棒糖一口咬碎，阿晋不太抬，眼珠子上翻，轻轻哼了一声。
‘叫你昨天跟妈妈举报我，现在遭报应了吧！’
棒棒糖的甜味重新在阿晋嘴巴里面化开时，林七夜也顺着沈医生手上戒尺所指的方向，准备说了字母C的开口。
“正左方向。”
“右下。”
“正上。”
......
一连试下，林七夜再无错误，看到第七行的时候，姨妈还没有反应过来，林七夜就已经将正确答案说了出来。
回答的速度，比之前E字表的时候还要快。
而且是C字越小，林七夜越快。
这种时候，就算是姨妈也感觉到了，他家的七夜生气了。
虽然不明白七夜为什么生气，但王芳知道，这孩子生气都是有原因的。
等他情绪过去，自然会把原因告诉自已，不用跟阿晋一样要逗要买糖才能保持良好的沟通。
最后两行，沈晟连续指了十一个C字，林七夜的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。
上下左右随意组合，沈晟也估计指得很快，导致林七夜回答的时候连气都没有换。
‘报复性’的近乎满分通过了C字测试表后，沈晟将戒尺放下，撇过头估意不去看林七夜，而是将测试结果只告诉了他姨妈一个人。
此刻，淤积了一整天的火山，终于在林七夜心中喷发了出来。
又因为刚才一口气说了十一个答案，没有换气的缘故，大脑缺氧又情绪火山喷发的林七夜，任由自已的理性退居二线，像一只领域被侵犯的小豹子一般跨步向前。
在林七夜走到身前时，沈晟悄悄一步向前，今天第一次正式的和林七夜对视。
黑白分明的眸子里，沈晟能感受到现在的林七夜，代表着道德和理性的超我消失了大部分，象征原始欲望的本我冲到了前面。
即便是林七夜这样心性坚韧的年轻人，在被自已最珍视的亲人‘调戏’时，也会放弃世俗的道德，化身为一只野兽。
若是寻常的心理医生，大抵会当场喝止住林七夜此刻的‘大发’，但沈晟是一个相信‘’的心理医生。
没有人性的人，当然很可怕。
但一个失去的人，不仅不可怕、不可爱，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。
所有美好美妙的人性都是从这片泥潭中生长出来的青莲。
换言之，这片泥潭越是浑浊厚重，生长出来的青莲才能更大更香更干净。
所谓美好，就是被人接受了的丑恶。
所以当沈晟看着火气冲冲的林七夜冲过来时，沈晟心中非但没有害怕，只觉得可爱。
这种程度的愤怒，对于林七夜来说可能是前所未有，但对沈晟来说和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。
相反，沈晟鼓励自已这个唯一的病人，在自已面前能够展现出世俗认为的，一个人丑恶的一面。
若能这点自由度都没有，那生命之中就只有礼貌的道德。
那种生命，着实过于无聊。
【乐子值+100，当前乐子值706。】
乐子值到账之时，林七夜的手已经摸到了戒尺上。
林七夜抓着戒尺，眼眶微红，想要朝着面前满屏C字的电子屏打去。
若是林七夜的姨妈不在，沈晟十分鼓励林七夜将自已内心的愤怒外化为行动。
在完全信任环境中，对于物品的暴力行为，不但不会对任何人包括患者自已造成伤害。
还会给患者一种在现代社会中难以获得的体验。
‘原来自已的攻击和丑陋，并不是完全错误的。’
这种体验乍一听会让觉得，好像沈晟是在培养什么心理变态似的。
纵容患者的暴力行为。
但其中的潜台词却是，这个世界会接纳你，无论好坏。
哪怕你的本能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，这个世界也不会被摧毁，你自已也依旧有人来爱。
这种体验多了，精神力自然会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生长。
而且决然不会把林七夜培养成什么心理变态，因为他生命力成长的养料不是仇恨而是完全的信任。
暴力就像兵器，兵器本身没有善恶。
决定他善恶属性的，是使用他的人。
兵器同时还是人身体的延伸，精神的舒展。
可惜，林七夜的姨妈在场，缺乏心理学训练的她会下意识将林七夜的攻击性当成恶的暴力。
那样会对林七夜的‘参军’造成一定的阻力。
好在此时的林七夜失去了部分冷静，给了沈晟很大的操作空间。
步子迈得越大，越容易摔跤。
走进两步，沈晟的长腿只是轻轻一伸，就将抓着戒尺想要敲击电子屏幕的林七夜绊倒在了自已怀里，顺便缴械了他手中的戒尺。
突然摔倒沈晟怀里的林七夜，很快就成了房间内其余三个人眼睛的焦点。
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加上那熟悉的薄荷香气。
林七夜心中的火山熄灭，沉入海底。
被关注加上温热的安全感，让林七夜意识到，自已刚才似乎有点着相了。
就算姨妈和沈医生真的成婚，自已也应该是祝福，而不应该像个小媳妇一样吃醋。
薄荷香入脑，林七夜的本我睡去，道德理智的超我占领了名为利益的高地。
“七夜，你走路小心点啊，还要沈医生给你扶住了。”
见到林七夜被沈医生一把抱住，姨妈安心地点点头。
今天的复查算是圆满了，按照沈医生说的，参军也有定时的复查，而且医疗条件也更好，她悬着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。
即便在情感上，她还是有些舍不得七夜离开。
“医院的地板太滑了，以后来要小心。”
沈晟解释了一句，将七夜扶起，背着的那只手拿着戒尺在七夜的屁股轻轻一拍，感受着戒尺传回来的细腻手感。
沈晟转身微微躬身，薄唇蹭着七夜的耳朵，用七夜刚刚回答问题的速度，在四分之三秒的时间内轻声说了十三个字。
“安心，你忘啦，那个算命的是个骗子。”
宝子们，你们真的我哭死，整整十页的礼物啊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！
我感觉自已比现在的七夜还要幸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