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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武后下旨拿薛族 薛勇修书托孤儿

唐高宗从楼上跌下来后,众大臣赶忙救驾,将他抬入宫中。武后立即下旨,要求迅速捉拿薛刚。此时,薛刚酒劲过去,逐渐清醒过来,这才意识到自已踢死了皇子,心中顿时焦急万分。他两手还提着两根死人腿,在人群中奋力打出一条血路。薛刚心想,自已犯下如此大罪,肯定难以回府,当下也顾不上父母兄弟了,一溜烟地拼命逃走。

很快,各个衙门都收到了薛刚行凶的消息,纷纷派人前去捉拿凶手。鲁王府中,那些功臣们正在饮酒作乐,一听到这个消息,个个吓得大惊失色。他们深知,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,谁敢轻易插手管这件事呢?金吾等衙门立刻发布命令:“马上关闭城门,绝不能让薛刚逃走!”然而,城门还没来得及关上,就被成千上万的人堵住了。这些人都想出城逃命,现场人山人海,十分拥挤。城门的守卫们拿起棍子,试图驱赶人群,但根本无济于事。薛刚逃到城门时,看到城门尚未关闭,便趁机夺过一根大棍,在人群中奋力拼杀,打开一条血路,夺门而出,逃命去了。

再说唐高宗,由于受到惊吓,胆都被吓破了,再加上跌落时身体受伤,经过救治也无法痊愈,最终在内庭驾崩,他在位一共三十二年。武后悲痛愤怒交织在一起,立即命令中州侯武三思点齐三千兵马,将两辽王府团团围住,要捉拿叛臣薛丁山一家老小。这件事涉及到叛逆之罪,谁敢出面保救他们呢?武三思率领兵马来到两辽王府,从四面八方将王府包围起来。

此时,薛丁山正在府中,已经得知了此事,心中惊慌失措。樊梨花则在一旁暗自回想,当初在西凉白虎关,自已执意要斩杀杨凡,没想到今日会招来抄家灭门之祸,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,根本无法逃避。当时,大爵主薛猛的夫人张氏,生有一个儿子,名叫薛蛟,他们都在府中。只有二爷薛勇,正在盗马关担任总兵,四爷薛强,在正月初前往太行山进香,都不在府里。武三思率领士兵进入王府后,见人就捆绑,从薛丁山夫妇开始,一直到家丁女婢,全部被捆绑起来,然后押解到午门。

武三思进宫向武后启奏道:“逆臣薛丁山一家老小,总共三百八十五人,都已经抓到午门了,他们家的财产也都已经查封。薛刚和薛强逃跑了,薛勇现在是盗马关的总兵,可以派人去捉拿他。”武后下令:“把薛丁山一家关进天牢,等抓到薛刚、薛勇和薛强后,再一起处死。”与此同时,武后发布旨意,通告天下,绘制薛刚和薛强的画像,进行通缉。如果有人能抓到他们,就赏赐千金,封为万户侯;要是有人隐藏他们,一旦被发现,就和反叛者同罪论处。武后一方面为唐高宗举行大殓仪式,另一方面派遣兵部侍郎李承业,前往盗马关捉拿薛勇及其家眷。此外,武后还让文武大臣拥立太子李显即位,改年号为咸亨,称为中宗,并发布了哀诏和喜诏,向天下颁布。然后,在唐高宗的灵柩前举行哀悼仪式,尊武后为皇太后,立妃韦氏为皇后,还挑选了一个日子,将唐高宗葬于平陵。

有一天,中宗临朝听政,张天左和张天右上奏道:“薛丁山纵容儿子行凶,踢死了七殿下,还惊得先帝驾崩,罪行如同叛逆。他的父亲薛仁贵夫妇的棺材,葬在白虎关白虎山,应该掘开他们的坟墓,挫骨扬灰,以此来彰显对大逆之罪的惩处。请陛下下令。”越王罗章急忙出班奏道:“两辽王的父亲忠武王薛仁贵,功劳如同高山大岳。他曾经保护先主太宗跨海征东十二年,立下了一百多件奇功。别的暂且不说,就说太宗当年被盖苏文围困在海濡之中,太宗曾说:‘要是有人能救得唐天子,情愿让他做君主,自已做臣子,万里江山平分一半。’当时薛仁贵单枪匹马去救驾,奋力击退了六十四万辽兵,然后跪在海岸边,请求太宗赦免他的罪过。那时太宗什么罪都赦免了,甚至连掘皇陵、杀皇亲这样的大罪都开赦了。如今薛刚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,固然应该被灭族,但这和忠武王的坟墓又有什么关系呢?臣听说,有仁德的人施加刑罚,不会牵连到死去的人。请求陛下赦免薛仁贵的坟墓。况且薛丁山的女婿窦必虎被封为平西侯,现在掌管着四十万大军,镇守锁阳城。如果陛下下旨去挖掘忠武王的坟墓,窦必虎的妻子薛金莲是忠武王的女儿,万一因此引发变故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请陛下慎重考虑。”罗章这番话言辞恳切,详细地讲述了薛仁贵的大功,言外之意是罪只在薛刚一人,隐隐有保救薛丁山一家的意思。其实中宗内心也想赦免薛丁山一家,但由于武后做主,他也无可奈何,只能说道:“当初薛仁贵的大功,朕怎么会不知道呢?今天自然不会有掘坟的道理。”罗章说道:“这是陛下的洪恩,忠武王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恩不尽的。”

张天左和张天右进宫后,暗中向武后奏道:“新君性格柔弱,太后把天下大任交给他,恐怕他难以守住。请太后早日做出决定。”武后说:“国家刚刚遭遇丧事,现在就废黜新君不太合适,你们先耐心等待。”从这以后,这二人经常在武后面前说中宗的过失。另外,武后有个毛病,就是一夜都少不了风月之事。自从唐高宗驾崩后,她每天都会召见大臣留宿内庭,这里暂且不详细叙述。

单说盗马关的总兵薛勇,有一天得到消息,得知薛刚踢死皇子,惊得皇帝驾崩后,自已逃走了,父母兄嫂一家老小都被抓起来,关进了天牢,而且朝廷还派李承业来捉拿自已,现在离盗马关只有八十里了。薛勇看到消息后大惊失色,急忙退堂回到内室。他的夫人抱着一岁的幼子薛斗,看到薛勇脸色大变,便问发生了什么事。薛勇说道:“不好了,我们全家的性命都难保了!”于是把薛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,接着又说:“现在朝廷又派兵部侍郎来抓我,我要是去了长安,怎么可能保全性命!”说完,夫妇二人相对哭泣。这时,家中的仆人薛虎走上前来,流着泪说道:“三爷犯下如此大罪,老千岁全家都被关进天牢,老爷您一家又要被捉拿。如果您去了长安,万一有什么不测,岂不是断了薛氏的香火?老爷您可以把公子交给我,我先带着他逃走,日后也能延续薛氏的血脉。”薛勇觉得这话有道理,便说:“我姑父窦必虎镇守锁阳城,我写一封信,你抱着公子去投奔他。”邵氏担心地说:“这件事罪大如山,按照律法要诛灭三族。要是朝廷也去捉拿他,那可怎么办呢?”薛勇安慰道:“不用担心,我姑父是平西侯,掌管着四十万兵权,管辖着西域一百多个国家,这些国家都向大都进贡,朝廷怎么敢去招惹他呢?”邵氏说:“既然这样,那就赶紧写信吧。”薛勇擦干眼泪,写好了信,交给薛虎。邵氏抱着薛斗,哭着说:“我们母子今日分离,恐怕很难再相见了。只希望你日后能重振薛氏门楣,我死了也能放心了!”二人哭哭啼啼,难舍难分。但又担心朝廷的使者一到,就无法逃脱,不得已,邵氏把薛斗交给薛虎,说道:“保存薛氏孤儿,这恩情太大了,我就是死了,也会感激你的!”薛虎接过公子,拜别了薛勇夫妇,前往锁阳城。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