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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金吾卫

正月里金吾卫的人手换了一轮,楚王一派的人手发落了大半,左进是半点不收敛,江颂闻言轻叹了一声,过刚易折。

此番做了皇帝手里的一把刀,将楚王得罪了个彻底。楚王在雍都手眼通天,若新的禁军总督亦是楚王手下之人,届时他又当如何自处。

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,皇帝的旨意先一步送到了江府,封江颂为雍州禁军总督,统管雍州皇城巡防工作。

赵怀钰来宣的旨,回都城几日接的旨意皆是这老阉人传的,以至于江颂如今一看到这人听见他声音便觉得头疼恶心。

“王爷,接旨吧。”

王爷不想接旨。江绰轻咳了一声,江颂回神叩首接下这个旨意,圣旨已下再无转圜的余地了,君无戏言。

江颂策马入宫觐见,于玄武门外撞见左进,左进朝她行礼,“王爷安好。”

安的是哪门子的好?江颂厉声道:“你如此行事,是早知我会接下禁军?”

都说圣意难测,左进在雍都混迹了这么些年若当真是心中无半点成算,如何在楚王手下坐稳着金吾卫副统领的位置,当日去寻江颂,三言两语中试探了她的心思。

江颂默许,那他做的过火些,最后也有江颂兜着。

宫宴中皇帝筹谋种种,借着皇后的手,给楚王安了一个治下不严的名头,将他困于府邸,为的无非是拔除他一部分的爪牙。

从禁军入手,这案子落到他手里,他同楚王一系水火不相容,纵然落井下石,也是人之常情。皇帝将他当成一柄快刀,若是不锋利,岂不显得他太过无用。

皇帝和楚王到底是一母同胞,虽说帝王家无父子兄弟,万一呢?来日楚王再被重用,他能落得个什么下场?他必须站队,作为梁平侯嫡系,有这层关系在,江颂是最好的选择。

官场诡谲,免不得走一步看十步,能找一座靠山更是再稳妥不过。

“王爷,属下不能未卜先知,只是豁出去了赌上一把,如今只道是万幸。”左进在雍州城待久了,讲话也同那些文官一样弯弯绕绕,说一半藏一半。

江颂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,暗自咽下了这口不上不下的气。

禁军离了楚王,雍州城大多为文官,武将大多戍边,名号喊出来担得起禁军总督的人大多上了年纪,自金吾卫中提拔……左右也无合适的。

皇帝年前那道留她在雍都的旨意连同那四十大板好似又招呼了下来,令她烦躁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。

雍都的城墙,此番又将困住她多久?

别了左进,江颂入了宫,转道去了后宫拜会太后,皇后和袁贵妃也在。

太后招呼她上前,江颂面色郁郁,越过皇后、贵妃坐在太后身侧,伸手从盘中拿了些糕点吃,尚食局做的甜点还不错,甜度适中,没忍住多尝了几块。

皇后见她多尝了两口,便说:“这宫中新来了两个善制江南糕点的御厨,王爷喜欢便带回府上去。”

江颂拍了拍手,“还是算了,还得多给两份月例。”

太后闻言抬眸看她,太后年近六十,脸上却没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,眉眼间还能看到年少时的风采,“背上伤好了?”

江颂闻言一愣,随即说道:“早好差不多了,一点皮外伤没多重。”

太后捻了捻佛珠,“此番在雍州待多久?何时回边境。”

“这回要待久些了,陛下要我去崇文馆听学,不放我走。”江颂轻叹。

“也好,你这个年岁仍没个定性,是该好好管束管束。”

江颂听出她话里有话,当即出言反驳,“我性子早定下了,这辈子便不是个安稳命,混迹沙场,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。祖母想我成家,还是莫要耽误人家的好。”

气氛冷凝,皇后正想开口缓和两句,谈话间,赵怀钰在殿外高声大喊,“圣人至。”

皇帝从外面进来,皇后贵妃连同江颂一同站起身给皇帝请安,皇帝抬了抬手,落座在袁贵妃身侧,“乐安来了,早前听闻你入宫,左等右等你不来,原是来母后这了。”

原她是想杀去两仪殿的,玄武门外寒风一吹,过热的脑子降了温,既事已成定论,多费些口舌同皇帝争执,最后能落得什么好处?

临门一脚缩了回来,调转了方向给祖母请安来了。

皇帝给太后请安,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,太后喜静聊了两句便把他们赶走了,皇后贵妃走在前头,江颂走在末尾同皇帝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。

“禁军的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?”皇帝问。

“楚王称病,如今我不过是代管,陛下圣旨已下,旨意过了中书门下,已无更改的可能了不是?”江颂答道,“那西北呢?何时放我回去?”

皇帝咳了一声,“你这般不想留在雍都?若我想让你长期接管禁军呢?”

江颂:“……”

“罕原八部上书议和,愿岁末朝贡,期望两朝通商,西北大营我会派其他人去。”皇帝顿了一下,“条件是要求我们归还罕原两位将军。”

江颂:“……”

“陛下答应了?”江颂不可置信道,“罕原八部野心昭昭,绝不是诚心臣服,望陛下明察。”

“乐安,收起你的好战之心,你可知和平多难能可贵,这一纸条约能让两境数万百姓安居乐业。”

江颂跪在雪地里,“陛下,今日这般乃是放虎归山。此二人年岁不大,却是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,假以时日,必成北境大患,求陛下三思。”

“你愿跪便在这里跪着,冰天雪地的,也好醒醒你那打仗打昏头的脑子。”皇帝气急拂袖而去,赵怀钰快步跟上,走出三五步还回头看了她一眼。

江颂在宫道上跪着,午后开始飘起雪,零星几点落在她掌心又融化。

一连跪了一个时辰,大皇子进两仪殿瞧见她了,大抵是在皇帝面前替她说了话,叫皇帝松了口,赵怀钰拿着油纸伞出来,手中还端着一壶姜茶。

“此番真是多亏了殿下,王爷快些起来吧,这天寒地冻的,莫要冻出点好歹来。”赵怀钰把姜茶推到她面前,江颂抬手推拒了。

大皇子从殿中出来,见了江颂朝她行礼,“瑞儿见过皇姐。”

一年不见,大皇子倒是越发老成了一点都没有上回见他那般稚嫩天真,承了他的好意,江颂过问了他两句功课,夏皓瑞一一答了,离宫前江颂同他说,等休沐了带他去城外垂钓狩猎。

夏皓瑞乖声应好。

目送江颂离开,夏皓瑞眸光闪动,上一世,江颂死后大成已无可用将帅,罕原进军中原,拿下大成江北一带,逼得他带着朝臣迁都临安,实乃奇耻大辱。

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,这一次江颂必须保住。

她是豫北军的魂,不仅百官忌惮,父皇亦然。可离了她,大成又该仰仗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