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香仰躺在转椅上,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。
白林轻轻按住摇晃的椅背,防止她摔倒。
“说实话...我也不清楚。”白林的声音很轻,像在自言自语。
“但如果是和桃香姐你们一起的话...”
“我会陪着你们的。”
转移停止晃动,桃香涣散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她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“小林...”
“你知道吗?每次看到仁菜在台上那么拼命的样子,我就想起...”
她的声音一下子哽住了。
“想起什么?”白林轻声问。
桃香坐首身体,转椅发出刺耳的声响:“想起我有多蠢。”
她苦笑着摇头:“居然以为只要音乐够好就够了。”
白林看见桃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,那是旧版钻石星辰的合影,西个少女凑在一起,笑容纯粹得刺眼。
“看这个。”桃香用指尖戳着照片上自己的脸:
“那时候我还相信,只要够倔就能赢。”
白林接过照片,注意到照片边缘有被反复折叠又展开的痕迹。
桃香突然凑近,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耳畔:“仁菜现在就是这样的眼神,对吧?”
“桃香姐。”白林将照片放回桃香手中:
“无刺有刺不是钻石星辰。”
桃香笑了,笑声里带着释然:“但行业还是那个行业啊,小林。”
她用手指比划着:“这么大的梦想,最后都会变得啥都不是。”
白林拿起桌上被捏扁的啤酒罐。
桃香的瞳孔骤然瞪大,看着少年将铝罐慢慢展开的动作,在他掌心恢复成近乎完整的圆筒。
“被捏扁多少次都没关系。”白林将复原的罐子轻轻放在桃香膝头:
“我会陪着大家把它重新展开。”
桃香盯着膝头的铝罐看了很久。
“混小子...”桃香用指尖弹了下罐口:
“明明连职业乐队的合同都没见过,说得倒轻巧。”
她醉意朦胧的眼底泛起一丝清明,她伸手揉了揉白林的头发:
“不过...倒也不错。”
白林微微偏头躲开她的动作,却听见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仁菜推开了门:“桃香姐!你怎么...”
她的质问戛然而止,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:
桃香瘫在转椅上,手里拿着那个被复原的铝罐。
“啊啦~”桃香歪着头举起啤酒罐:“仁菜也要来一罐吗?”
“你明天还要上班!”仁菜冲过来夺走酒罐。
她注意到桃香泛红的眼眶,质问的语气软了下来:“我找了你好久...”
桃香摇晃着站起来,整个人挂在仁菜肩上:“因为突然想和小林聊聊天嘛~”
她故意把酒气呼在少女脸上:“仁菜吃醋了?”
“胡说什么!”仁菜耳尖瞬间通红,却稳稳架住了桃香摇晃的身体。
桃香被仁菜搀扶着往门口走,却在经过白林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。
她转过头,醉意朦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:
“小林...仁菜好像有话要和你说哦?”
仁菜的身体瞬间僵首,架着桃香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:
“才没有!”
“痛痛痛!”桃香夸张地哀嚎着,趁机挣脱仁菜的手,摇摇晃晃地往门外走去:
“我回去睡觉啦,你们慢慢聊。”
她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,顺手带上了房门。
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仁菜站在门口,手指绞着衣角。
白林能看见她后颈渗出的细密汗珠,在灯光下微微发亮。
“那个...”白林刚开口,仁菜就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身:
“我、我只是来抓桃香姐回去的!”
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很多,眼神飘忽不定,就是不敢看白林的眼睛。
她盯着地板上的某道划痕,仿佛那里写着什么重要的答案。
“其实...”她的声音低下来:“上次live后...我...”
白林看见她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,连带着脖子都泛起粉色。
仁菜抓起桌上的空易拉罐,金属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。
“酸奶...”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:
“钱还没...”
话说到一半又卡住了,她烦躁地抓乱了本就蓬松的棕发,刘海在眼前支楞成倔强的弧度。
白林注意到她左手上贴着创口贴,边缘己经有些。
“仁菜。”白林轻声唤她,却看见少女像触电般后退半步。
“不准用这种语气!”她抬起头,眼眶红得吓人:
“明明...明明是我误会了你...”
她的声音哽住,喉结剧烈滚动着,仿佛在吞咽某种苦涩的东西。
她的右手死死攥着那个变形的易拉罐。
白林看见一滴汗顺着她的额头滑落。
仁菜突然把易拉罐砸向墙壁,金属碰撞声在房间里炸开。
“烦死了!”她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下来:
“为什么道歉比唱歌难这么多啊!”
她的额头抵在膝盖上,声音闷闷地传来:
“那天...我看到了...”
白林看见她蜷缩的脊背微微发抖,像只被雨淋透的小动物。
“看到你和爱音...”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小腿:
“我以为...”
话尾化作一声模糊的呜咽。
爱音的手握紧了安和昴的手臂,呼吸瞬间停滞,她无声地用口型重复着“欸?!”
白林蹲下身,发现仁菜正用牙齿撕咬着自己创口贴的边缘,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比平时稚气许多。
“仁菜。”白林伸手想碰她的肩膀,却在半空被拍开。
“别碰!”她抬起头,眼泪却先一步砸在地板上:
“我还没说完...”
她的下唇被自己咬得发白。
“我讨厌这样的自己...”仁菜笑了,嘴角扬起的弧度比哭还难看。
她的指尖触到地板上那滴泪痕,像被烫到般缩回手:
“但是...对不起。”
白林看着仁菜蜷缩的身影,胸口泛起一阵酸涩。
“仁菜不需要道歉的。”他轻声说,声音像在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。
仁菜抬起头,泪眼朦胧中看见白林伸出的手。
那双手有练习乐器留下的薄茧,此刻正稳稳地摊开在她面前。
“其实...”白林突然笑了,眼角弯成温柔的弧度:
“我也有事要告诉仁菜。”
他保持着伸手的姿势,声音沉下来:
“一个人从熊本来东京,很辛苦吧?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