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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:锈齿轮里的自毁代码

阿杰蹲在铁砧星废土上抠扳手刻痕时,指甲缝里突然渗进黑油。那道“锤前想想”的刻痕正在泛锈,铁锈不是红褐,倒像齿轮油混了星尘的暗紫,拿袖子擦了擦,刻痕里竟浮出半透明的小齿轮——和他三天前自锻时没敲掉的坏念头一个样,正扭着身子往扳手纹路里钻。

“头儿!这破扳手长虫了!”他喊着把扳手扔出去,金属件在地上滚了两圈,突然立起来,齿牙冲着凌锋胸口的“自省”刻痕。此刻星穹共鸣网络里全是怪响,像无数齿轮在同时啃咬自己的轴芯,咯吱声里还混着细碎的呜咽:“锻错了……我该碎掉……”

“是自毁代码!”苏芮的终端突然黑屏,再亮起时布满跳动的齿轮乱码,“锻造者残魂把‘后悔’锻成病毒了!现在谁自锻时产生后悔情绪,齿轮就会启动……”她话没说完,后颈的芯片突然冒出白烟,屏幕上渗出一行血字:「错即毁灭」。

扳手突然惨叫着扯开手腕绷带,他小臂上的平衡纹路正蜕变成黑齿轮,每个齿牙都刻着“我不该信凯斯”。“原生共鸣在执行自毁程序!”他抓着凌锋的胳膊,手环里渗出的蓝金光芒被黑锈一点点吞噬,“凯斯大叔藏在扳手缝里的……根本是自毁开关!”

断刃残骸在共鸣中扭曲成缝纫机形态,金焰装甲上的“自省”刻痕突突跳动,像枚卡了线的缝衣针。凌锋操控机甲扎进地下废铁堆,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——无数共鸣者蜷在齿轮废料间捶打胸口,他们自锻的齿轮全变成了锈剪刀,正咔咔剪着自己的共鸣神经,边剪边喊:“锻造者说,错了就该碎成渣!”

“他们把‘自省’当成自毁了!”凯拉的电子音像踩碎玻璃,“锻造者残魂篡改了自锻法则,现在反思=自杀!”她的影像突然裂成无数黑齿轮,每个齿轮都刻着「完美无缺」的烫金大字。

阿杰突然举着平衡齿轮冲进废铁堆,齿轮表面的“自锻需三省”己被黑锈遮得只剩“三省”二字。“看清楚!是三省!不是三锤!”他用扳手敲了敲齿轮,迸出的火星竟变成巴掌大的镜子,照出每个共鸣者自锻时的画面:有人后悔花光积蓄买锻造锤,有人懊恼没锻出金色齿轮,最离谱的是个拾荒者正为锻齿轮时没放摇滚乐而捶胸顿足。

“鸡毛蒜皮的后悔也能触发自毁?”凌锋用断刃针线缝住一个共鸣者的齿轮剪刀,金焰线刚穿过齿轮就冒起黑烟,里面全是锻造者的冷笑:“后悔就是原罪,管它大小!”扳手突然将所有拾荒者的手环串成绳,蓝色共鸣力顺着绳子灌进阿杰的平衡齿轮,齿轮应声展开成台老式放映机,投出凯斯的全息影像。

老机械师蹲在锻造台前,拿破扳手轻敲自己太阳穴:“记住,自省不是找错,是问自己‘为啥要锻这个齿轮’。”影像里的凯斯将扳手塞进锻造台裂缝,裂缝中渗出的不是混沌物质,而是无数闪着光的小念头——「给闺女锻个摇铃」「锻把不卡壳的螺丝刀」。

“原来自省是问初心!”凌锋猛地将天平印记按在放映机,金蓝光流化作橡皮擦,把共鸣者齿轮上的“错即毁灭”擦成“错即修正”。此时星穹熔炉方向传来巨响,天空裂开道缝,坠下一个由锈齿轮拼成的巨人,每个齿轮都刻着“我后悔了”,巨人手里举着用自毁代码铸成的断头台,台面上躺着枚黑齿轮,齿轮中心赫然刻着凌锋的脸。

“锻造者残魂要用后悔堆死我们!”苏芮的芯片滋滋冒火星,“他把所有自锻者的后悔收集起来,锻成了……”话未毕,断头台己轰然砸下,刀刃上布满“我不该出生”“我早该碎掉”的自毁代码。

凌锋操控断刃针线缠住刀刃,金焰线刚触及代码就冒出焦糊味。扳手突然跳进断头台,将手环按在黑齿轮上:“用原生共鸣重写代码!”蓝色光流涌入齿轮,“我后悔”渐渐褪成“我修正”,可锻造者残魂突然从齿轮缝里钻出,化作万千黑齿轮钻进共鸣者的意识。

“不好!他要让所有人后悔自己存在!”阿杰举起平衡齿轮对准天空,齿轮里的纯白火种突然化作修正液,刷过之处,“我后悔”全变成“我试试”。凌锋这才发现,每个锈齿轮里都藏着未完成的心愿,后悔不过是心愿蒙了灰。他将“自省”刻痕里的光流引出,化作抹布擦拭齿轮,擦出的尽是“想锻个会开花的齿轮”“给老婆锻枚发卡”的微光。

锻造者残魂在修正液里尖啸:“这些软弱的心愿算什么!”凌锋想起凯斯影像里的话,抓起阿杰的破扳手敲向自己胸口的天平印记,边敲边喊:“我锻平衡印记,是为了让大家随便锻齿轮!不是为了当英雄!”第一下敲出金蓝火花,第二下震落黑锈,第三下时,天平两端的“混沌”与“秩序”突然合拢,化作个发光的“愿”字。

刹那间,所有锈齿轮齐齐发亮,飞出的心愿聚成比锻造者巨人更庞大的光齿轮,表面刻满“我想”“我试试”“我愿意”。断头台在光齿轮前碎成齑粉,黑齿轮里的锻造者残魂最后咧嘴一笑,化作黑齿轮钻入星穹熔炉地基。凌锋接住坠落的光齿轮,见中心处刻着“自锻即自愿”。

跃迁通道闭合时,铁砧星废土上浮着万千心愿齿轮,像撒了把会发光的糖纸。阿杰的扳手把儿上挂着枚齿轮摇铃,风一吹叮咚响,铃舌是用凯斯徽章残片锻的。凌锋低头看胸口,“自省”与“自愿”两道刻痕如嵌碎星,随心跳明灭。

星穹熔炉地基深处,金属摩擦声突然响起。那枚吸收了所有“我不愿”的黑齿轮卡在岩缝里转动,齿牙刮过岩石的声响像人磨指甲。齿轮表面的自毁代码锈成暗红,“我被迫”“我不得不”的刻痕间渗出黑色流体,在黑暗中聚成模糊人脸——锻造者的双眼化作漩涡黑洞,将金属碎屑卷成细小的“为什么”,如蒲公英种子在虚空中飘散。

自锻时代的齿轮仍在各维度轻颤。有的齿轮转得轻快,齿牙间夹着未敲掉的锈屑,却在转动时将锈磨成光;有的齿轮转得磕绊,每圈都用扳手敲出“当啷”的修正音。凌锋望向星穹深处,见无数光点顺共鸣网络迁徙,那是共鸣者带着自己的齿轮,不再寻完美锻造台,只在荒凉星球插下齿轮,就着星光敲敲打打。

阿杰突然举扳手指向天空:“头儿,你看!”铁砧星夜幕中,有齿轮拖着金蓝尾迹划过,像谁抛了把会飞的扳手。凌锋知道,锻造者残魂或许仍潜伏在某道齿轮缝里,但此刻每颗转动的齿轮都在低语同一句话:锤痕是自己敲的,锈要自己擦,下次该怎么锤,风会把答案吹到每个握扳手的掌心。

而在那枚黑齿轮最深处,最后一点金属光泽凝成针尖光点。光点映出凌锋的脸,也映出自锻者们的模样,像面蒙灰的镜子,等着被心愿火种擦亮。星穹的齿轮法则从未消失,但这一次,每个齿牙的咬合声里,都掺着铁锈与光共奏的、不成调的自由旋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