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簌簌，吹得古树枝叶沙沙作响。
南宫映雪蜷在粗壮的树干上，裹紧了单薄的衣衫。寒气渗入骨髓，她掩唇低咳了几声，喉间泛起淡淡的腥甜。
——自从上次高烧未愈，这咳疾便如附骨之疽，稍一受凉便发作。
她闭了闭眼，意识渐渐昏沉。
树下的阴影里，一道雪色身影静立良久。
姜宸宣抬眸望着树上的人，眼底映着碎月流光。那拙劣的障眼法骗得了若简兮，却瞒不过他的眼睛——什么“秋阑师弟”。
夜风掠过，树上又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。
他眉头微蹙，终于开口：“还不下来。”
声音清冷，却比这寒夜多了三分温度。
南宫映雪骤然惊醒，指尖下意识按上剑柄。待看清树下之人，她瞳孔一缩：“……姜宸宣？”
“天镜山门禁地，擅闯者逐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却朝她伸出手，“或者，你想冻死在这里，耽误明日少晤会？”
南宫映雪冷笑：“不劳费心。”话音未落，又是一阵呛咳。
姜宸宣忽然拂袖。
一道灵力托住她的腰身，轻巧地将人从树上带下。南宫映雪还未站稳，一件雪白外袍己兜头罩下，裹着淡淡的沉香气。
“披着。”他转身走向山门，“若再咳一声，我就把你扔回淮祁镇。”
夜色沉沉，天镜山的石阶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。
南宫映雪跟在姜宸宣身后，穿过重重殿宇回廊。山间雾气缭绕，偶有夜鸟啼鸣，衬得西周愈发寂静。
走了许久，姜宸宣终于停在一间素雅的屋舍前。推开门，室内陈设简洁——一张木案，几架书籍，一席素帐床榻，案上还燃着半截安神香，青烟袅袅。
“今夜你在此休息。”他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
南宫映雪一愣：“……这是你的房间？”
姜宸宣瞥她一眼：“不然？”
——这回答噎得人无话可接。
"小黑呢？"她突然回头，眉间蹙着几分急切，"它......还好吗？"
姜宸宣声音沉稳："在禅洞养伤，己能自己捕食了。"
"捕食？"南宫映雪眸光一凛，"你让它自己抓老鼠？它伤的是后腿，万一——"
"喂的是鲜鱼。"姜宸宣打断她，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，"每日辰时，后山寒潭现捞的。"
南宫映雪一怔，随即轻哼一声："......那还行。"
南宫映雪环顾西周，目光落在书架上。随手抽出一本，却是《清静经》；再翻一册，《坐忘论》。她忍不住撇嘴：“尽是些修身养性的东西……”
抬头时，忽见姜宸宣己合衣卧在窗下的竹榻上，呼吸均匀，竟像是睡着了。月光透过窗棂，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银边。
南宫映雪轻哼一声，盘膝坐上床榻，开始调息。可鼻尖萦绕的沉香气却扰得她心神不宁——那是他外袍上残留的气息。
南宫映雪悄悄睁眼，看向竹榻上的人。姜宸宣睡姿端正，连衣袖褶皱都规整得一丝不苟，与他在人前冷峻的模样如出一辙。
她忽然想起白日里他说的那句“冻死在这里”——明明是关切的话，偏要说得像威胁。
“怪人……”她低声嘟囔，却把身上的被子裹紧了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