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映雪不由分说地将手心贴上姜宸宣的额头,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躲闪。他眉头一皱,下意识要偏头避开,却被她另一只手抵住下巴——
"别动。"她指尖微凉,声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,"我是大夫,我说了算。"
姜宸宣只得僵着身子任她摆布,眼中写满困惑,却在对上她专注的目光时微微怔住。她离得太近,他甚至能看清她眸中映着的、自己略显苍白的脸。
确认他没有发热后,南宫映雪松了口气。
就在这时——
"咕——"
南宫映雪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,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响亮。她顿时红了耳根,轻咳一声掩饰尴尬:"那个……我去找点吃的吧。"
姜宸宣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起身。首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,他才低声道:"……小心些。"
可惜这句话,消散在了风中。
南宫映雪踏入密林,参天古木遮天蔽日,脚下落叶沙沙作响。这片树林远比想象中辽阔,她越走越深,却始终找不到熟悉的野果或菌类。
南宫映雪走得脚底发烫,终于在林子深处发现一棵野果树。红艳艳的果子缀满枝头,像挂了一树的小灯笼。她眼睛一亮,三两步窜上树干,裙裾扫过粗糙的树皮也浑然不觉。
"接好了!"她对着空气轻喊,仿佛树下真有人等着。果子噼里啪啦砸在草丛里,有一颗正巧蹦到她先前脱下的外衫上——那是今早给姜宸宣当被子用的,此刻正晾在矮灌木丛上。
她越摘越欢喜,连横生的枝桠在脸颊刮出血痕都没察觉。首到怀里再也抱不住更多,才恋恋不舍地滑下树干。染了果浆的裙摆被挽成布袋状,沉甸甸地坠在臂弯里,跑起来时撞得膝盖生疼。
"哎哟!"
石块突兀地硌在脚尖,她整个人扑进腐叶堆。慌忙扒开裙角查看,的果子早己摔成烂泥,黏稠的汁液正顺着指缝往下淌。
——他那样讲究的人,肯定不愿吃沾了土的果子。
这个念头比膝盖的擦伤更让人发慌。她甩开破败的果浆,连裙摆沾了泥也顾不得拍,转身就往回跑。树枝勾散了束发的绸带,青丝混着汗贴在颈间,像缠绕的水草。
山洞内,若简兮带着虚无门众人闯入时,姜宸宣正靠在岩壁边调息。一见到他,若简兮眼眶瞬间红了,像只受惊的蝶般扑进他怀里——
"宣哥哥!"她声音发颤,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,"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......"
姜宸宣轻拍她的背,声音低缓:"我没事。"
若简兮抬头时,突然瞥见他身上披着件陌生的女子外衫。她瞳孔一缩,猛地扯下那衣服扔在地上:"这是谁的?"
洞外突然传来喧哗声。姜宸宣撑着岩壁起身:"扶我出去。"
若简兮咬了咬唇,终究还是搀住他胳膊。越陵在另一侧扶稳他,三人刚出洞口,便见柳意韵一行人风尘仆仆赶来。
"姜公子,"柳意韵上前一步,目光锐利,"雪儿呢?"
姜宸宣点头:"她去找吃的,应该快......"
"宣哥哥,我们快走吧,你伤还没好!"
若简兮尖声打断,盯着地上那件沾泥的女装,脸上闪过厌恶,"等她回来一起走,"姜宸宣望向密林方向,"这林子容易迷路。"
若简兮正要反驳,林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南宫映雪抱着满怀野果飞奔而来,发丝间还夹着碎叶。她远远望见洞口人影绰绰,脚步一顿。
南宫映雪抬眼望向姜宸宣,却见他神色淡漠,目光扫过她与邶相触的手臂,又平静地移开。她心头一刺,猛地挣开邶的怀抱:"你看,果子都洒了——"
话音未落,邶己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。荷叶掀开的瞬间,烤鸡的香气混着梅子酱的酸甜扑面而来。"呐,"他得意地晃了晃,"专程去醉仙楼买的,某人最爱吃的蜜酿烤鸡。"
南宫映雪眼睛一亮,抱着烤鸡转身,正要递给姜宸宣,却听见他冷淡的声音:"师妹,我们走。"
若简兮立刻搀住他胳膊,临行前回头瞥来一眼——那目光像沾了蜜的针,甜丝丝扎进人心里。
南宫映雪怔怔站在原地,怀中烤鸡突然变得滚烫。她说不清心口翻涌的是什么,只觉方才摘果子时刮破的伤口,此刻才后知后觉地疼起来。
邶见南宫映雪怔怔出神,走过去将油包纸层层展开时,南宫映雪瞥见纸上赫然印着醉仙楼的朱红印章——那酒楼在三十里外的青州城,他竟是特意赶去买的。
油纸掀开,烤鸡的香气顿时溢了出来,金黄酥脆的皮上还泛着油光,显然是刚出炉不久。
邶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她,指尖还沾着些许油渍,显然一路匆忙,连擦拭都顾不上。走过去轻声道:"快吃吧。"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,"我昨日整日未进粒米,你若再不吃,我可要抢了。"说着作势要夺那烤鸡。
南宫映雪下意识将烤鸡护在怀中,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:"不许抢。我...我己六七日未曾好好进食了。"她声音渐低,"昨日那些点心,谁知..."
邶的目光在她消瘦的脸庞上停留,喉结动了动,终是只轻声道:"快些吃吧。"
南宫映雪忽然想起竹叶。那丫头确实骗她吃了掺药的点心,可那双眼睛里的关切做不得假。她自嘲地笑了笑——如今自己尚且漂泊如浮萍,又哪有余力去计较这些?更遑论相助他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