咕——
腹中的轰鸣将她惊醒,南宫映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这才意识到——己经整整一天,没有人给她送过一口水、一粒米。
"午时总会有人来的……"她自我安慰着,可等到日影西斜,柴房外依旧寂静无声。
喉咙烧灼般疼痛,她哑着嗓子喊了几声,回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冷风。
"我真傻……"她突然反应过来,自嘲地拍了拍额头,"师父命丁素冰看护我,她巴不得我死在这里。"
饥饿与干渴交织,到了夜里,南宫映雪己经眼前发黑。她强撑着爬起来,决定冒险逃出去——再这样下去,她真的会死。
正当她准备翻窗时,窗外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。她立刻躺回稻草堆上,闭眼装睡。
"南宫映雪——丑雪儿——"
是邶!
她猛地睁开眼,踉跄着扑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。邶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,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:"我就知道你饿坏了!"
南宫映雪一把抢过,打开一看——竟是两只油光发亮的鸡腿!她顾不得形象,狼吞虎咽地啃起来。
"慢点,还有呢。"邶又递来一壶水和几个馒头,心疼地看着她,"丁素冰这女人真狠,居然连水都不给你送……"
远处传来值夜弟子的脚步声,南宫映雪急忙推他:"快走!被发现了你也要受罚!"
"明晚我再来看你!"邶压低声音说完,身影迅速隐入夜色。
南宫映雪抱紧剩下的食物,眼眶发热。那一夜,她蜷缩在稻草堆上,半梦半醒间,似乎听到有人轻声叹息。
就这样,邶成了暗夜里的救星。
每当夜深人静,他总会准时出现在窗外,有时带烧鸡,有时带肉粥,甚至还有几次偷来了师父珍藏的药酒。
"你别总冒险……"南宫映雪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含糊地说。
邶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:"反正我皮厚,挨几鞭子不碍事。"
半个月过去,在邶的暗中照料下,南宫映雪的伤渐渐结痂。某个深夜,她活动了下筋骨,发现己经能稍微运转内力。
夜色如墨,寒月孤悬。南宫映雪倚在窗棂边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边。忽然,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木门被猛地推开,撞在墙上发出"砰"的闷响。
丁素冰踩着缎面绣鞋跨入门槛,身后两个跟班提着灯笼,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"我当是谁在赏月呢。"她指尖绕着鬓边垂下的一丝秀发,丹凤眼里淬着毒,"你的邶哥哥正在后山苦练武功呢,哪有空理会个戴罪之人?"
南宫映雪袖中的手骤然攥紧,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单薄的身子在月色中摇摇欲坠。"冰姐姐深夜前来..."她故意让嗓音带着气音,"可是师父有吩咐?"
"装模作样!"丁素冰突然扬手打翻案上药碗,褐色的药汁泼在南宫映雪素白中衣上,像道狰狞的伤疤。"你故意在练武场让我出丑时,可不是这副病秧子模样。"
南宫映雪盯着衣襟上的污渍,忽然轻笑:"原来姐姐是来讨教的?可惜..."她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,"师父只罚我思过,可没说任人欺辱。
"你!"丁素冰暴怒抽手,却见南宫映雪己踉跄退到烛台边,捂着心口喘息:"若姐姐执意要搜这屋子...咳咳...只怕明日师父看见徒弟横死..."
"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!"丁素冰突然阴冷一笑,从腰间锦囊捏出只通体碧绿的蛊虫,"既然病了,姐姐自然要好好'照料'你。"
南宫映雪瞳孔骤缩——这是碧血蛊!她终于收起戏谑之色,在丁素冰扬手的瞬间旋身踢翻烛台。黑暗中传来布料撕裂声,等跟班们重新点亮灯笼时,只见南宫映雪蜷缩在墙角,而丁素冰的披肩正挂在梁上,被残余的火苗舔舐成灰。
"今日之事..."南宫映雪抬头露出染血的唇角,"姐姐若要闹到师父跟前,我奉陪到底。"
丁素冰脸色铁青地甩袖离去时,没人看见南宫映雪指缝间闪过的碧色荧光——那只蛊虫,此刻正在她掌心瑟瑟发抖。
南宫映雪知道再这样下去,她怕是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了。
月色晦暗,南宫映雪轻巧地翻出窗户,如猫般无声落地。她贴着墙根潜行,却发现后院门锁上挂着丁素冰独有的银丝同心锁——这女人竟防她到如此地步。
突然,碎石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南宫映雪闪身隐入老槐树后,见一个扎双髻的丫鬟提着食盒匆匆走来,正是方才跟在丁素冰身后偷笑的那个。
丫鬟经过假山时,南宫映雪骤然出手!左手捂住对方口鼻,右掌往她下颌一托一按,那颗"噬心散"便顺着喉咙滚了下去。
"嘘——"她在丫鬟耳边吹气般低语,"这毒入口即化,你若是喊..."指尖故意划过对方颈动脉,"三更时分就会这里爆出青筋,七窍流血而亡。"
丫鬟膝盖一软,食盒哐当落地。南宫映雪脚尖一勾稳住木盒,顺势将人抵在假山凹槽里:"听说你最近送的饭,连猪食都不如?"
"是、是丁师姐吩咐..."
"那从明日起,"南宫映雪用食盒盖轻拍她惨白的脸,"我要看到炙羊肉、芙蓉羹、樱桃酪...少一道,你就多咳一口黑血。"说着突然掐住她手腕:"是不是觉得丹田开始发冷了?"
丫鬟顿时如筛糠——她确实感到一股寒气在腹中盘旋。
"对了,"南宫映雪退后两步隐入阴影,"千万别找医师。"她故意露出半截绣着毒蛛纹的袖角,"毒圣一脉的噬心散,把脉只会死得更快。"
最后一句带着笑意飘来时,人影己消失不见。丫鬟疯狂抠喉咙却只吐出酸水,月光下食盒里那份馊饭正爬满蚂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