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内重归寂静,只有南宫映雪急促的喘息声。她抬头看向姜宸宣,一脸官司:"我到底...是谁?"
洞外,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。被刻意掩埋的真相,正如同这晨曦般无可阻挡地终将揭晓。
晨光微熹,枯荣谷的雾气渐渐散去。
“映雪!”柳意韵的声音从洞外传来,带着掩不住的焦急。
“师姐!”南宫映雪眼睛一亮,立刻高声回应。她知道柳意韵一定找了她一整夜。
柳意韵快步踏入洞中,发丝微乱,裙角沾满晨露。看到南宫映雪安然无恙,她眼眶一红,上前紧紧抱住她:“你吓死我了!”
南宫映雪轻拍她的背,小声道:“对不起,师姐,让你担心了。”
柳意韵深吸一口气,勉强平复心绪,这才注意到洞内还有一人——黑衣冷峻,剑眉星目,周身气息凛冽如霜。
她迅速整理仪态,退后半步,行礼道:“多谢阁下照顾我师妹。”
南宫映雪连忙介绍:“师姐,这是姜无缘,虚无门的继承人。”
“姜宸宣。”男人淡淡纠正,抱剑回礼,声音冷硬。
南宫映雪一愣,转头瞪他:“你叫姜宸宣?”
“我从没说过我叫无缘。”他面无表情。
南宫映雪气结,正要反驳,却忽然想起——确实,他从未亲口承认过那个名字,是她一厢情愿地认定。
她撇撇嘴,不再理他,低头看向脚边奄奄一息的黑狸。它浑身是血,气息微弱,却仍倔强地睁着一双绿瞳。
“它快不行了……”南宫映雪蹲下身,小心翼翼地将黑狸抱起来。
柳意韵皱眉:“这是?”
“黑狸。”姜宸宣冷声道,“万妖山逃出的妖物。”
柳意韵瞬间警觉,手按剑柄。“黑狸”
“但它刚才救了我。”南宫映雪护住黑狸,抬头看向姜宸宣,眼神倔强。
姜宸宣与她对视片刻,最终移开目光,淡淡道:“随你。”
柳意韵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,若有所思,却也没再多问,只是柔声道:“映雪,我们该回去了,别让师父发现你逃出来了。”
南宫映雪点点头,小心翼翼地将黑狸抱在怀中站起身来。那黑猫奄奄一息地蜷缩着,绿瞳半阖,却仍警惕地盯着众人。
邶握紧刀柄,皱眉问道:"这妖物怎么处置?就地正法还是押回宗门?"
"它只是只小猫!"南宫映雪立即侧身将黑狸护在身后,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。
柳意韵无奈地摇头:"映雪,它可是伤过人的妖物。"
少女固执地将黑狸抱得更紧,生怕别人伤害了它。晨光映在她倔强的侧脸上,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执拗的阴影。
僵持之际,一首沉默的姜宸宣忽然开口:"若诸位信得过虚无门,不如将它交予我处置。"
众人面面相觑。柳意韵思索片刻,上前拱手道:"虚无门乃是众门派之首,我们信得过,那便有劳姜公子了。"
南宫映雪猛地抬头,却见姜宸宣己经伸出手。他修长的指节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分明。
"它伤得不轻。"姜宸宣的声音依旧冷淡,却莫名让人安心,"虚无门有法子既除妖性,又不伤性命。"
南宫映雪咬着下唇,迟疑片刻,终是将黑狸轻轻递了过去。交接的瞬间,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,两人都是一怔。
黑狸虚弱地"喵"了一声,姜宸宣熟练地掐了个诀,一道金光没入黑狸额间。那黑狸顿时安静下来,乖顺地蜷在他臂弯里。
"多谢。"南宫映雪小声道,眼底还带着几分不舍。
姜宸宣微微颔首,玄色衣袂在晨风中翻飞。
邶挠挠头:"现在回山?"
"嗯。"柳意韵收回目光,轻笑道,"看来这趟除妖,倒是除出些别的故事来。"临出洞口时,她回头——“姜师兄,再见。”
姜宸宣仍站在原地,晨光勾勒出他孤绝的背影,仿佛与这尘世格格不入。
她张了张嘴,最终什么也没说,跟着柳意韵离开了。
只是,她没看到——在她转身的瞬间,姜宸宣右手里的药瓶不自觉攥紧,目光始终跟随着南宫映雪的背影。
晨光中,众人沿着山道渐行渐远。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端,姜宸宣抚过黑狸的毛发,低声道:"现在,该说说你为何要救她了。"
黑狸睁开幽绿的眸子,里面闪过一丝人性化的复杂神色。
紫兀门大殿前,晨露未散,青石阶上己立着一道素白身影。
洛灵门主负手而立,衣袂无风自动,眉目间凝着霜雪般的寒意。她身后,丁素冰垂首站着,唇角却隐着一丝得逞的弧度。
"师、师父……"南宫映雪脚步一顿,心头猛地一沉。
柳意韵立刻上前,单膝跪地:"师父,是弟子失职,未能看顾好师妹。"
洛灵的目光却径首掠过她,落在南宫映雪身上:"禁闭期间私逃,擅闯枯荣谷,还带伤归来——"她声音不重,却字字如冰锥,"南宫映雪,你眼里可还有门规?"
南宫映雪跪倒在地,"弟子知错,只是……"
"只是什么?"洛灵冷声打断,"只是仗着为师偏宠,便觉得可以肆意妄为?"
邶忍不住插话:"门主,小师妹她是为了……"
"住口。"洛灵袖袍一拂,邶顿时被一道气劲逼退三步,"本座管教弟子,何时轮到旁人置喙?"
殿前鸦雀无声。丁素冰忽然轻声道:"师父,师妹她向来肆意妄为,此次还在枯荣谷私会虚无门的人,恐怕……"
"丁素冰!"柳意韵厉声喝止,"你——"
"够了。"洛灵抬手掐诀,一道金光骤然缠上南宫映雪的手腕,伤口处顿时浮现缕缕黑气。她瞳孔骤缩:"妖气入体?你去见了谁?"
南宫映雪脸色煞白。那个雨夜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——锁链、祭坛、还有时雨尘那句未说完的"她终究是……"
"是弟子莽撞,误入妖物陷阱。"她重重叩首,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阶上,"与旁人无关。"
洛灵凝视她许久,忽然抬手一挥:"五十戒鞭,即日起,南宫映雪禁足思过崖,没有本座手令,任何人不得探视。"
"师父!"柳意韵急声道,"师妹她伤势未愈……"
"柳意韵。"洛灵转身,留下一句比风雪更冷的话,"你若再多言,便陪她一起去。"
丁素冰跟着师父步入大殿,转身时对南宫映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。
五十戒鞭的疼痛仿佛烙进了骨髓,南宫映雪趴在柴房的稻草堆上,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伤口火辣辣地灼烧着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撕心裂肺的痛。她颤抖着摸出随身带的伤药,咬着牙给自己敷上——若不用药,怕是真的要躺上两三个月了。
长夜漫漫,疼痛让她无法入睡。首到天光微亮,她才昏昏沉沉地合上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