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檐下,一只蜘蛛悄然收网,将误入的夜蛾层层缠裹。
南宫映雪提着裙摆匆匆踏入阁中,却见父亲正悠然烹茶。白瓷盏中的君山银针舒展如剑,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眉间深纹。
"爹爹..."她迟疑地坐下,忽觉这场景似曾相识——(记忆碎片:女子素手执壶,茶香里混着药香)
南宫翎胥推过一盏茶:"尝尝今年的新茶。"
茶汤入喉微苦,南宫映雪却尝出几分异样。父亲今日的笑容,像极了当年教她射箭时的神情——温柔里藏着锋芒。
"想不想学剑?"南宫翎胥突然问,"你战哥哥的'流云十九式',倒适合女子修习。"
南宫映雪眼睛一亮,又倏地暗下:"昨们密谈整夜,就为这个?"
茶匙碰着盏沿叮当作响。南宫翎胥招手:"来。"
当她走近时,父亲突然将一枚冰凉的物件塞进她手心——是半块刻着"长乐"二字的残玉。
南宫翎胥将女儿揽入怀中,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发丝,那柔软触感让他想起她幼时缠着自己要糖吃的模样。
"我家雪儿长大了,"他嗓音微哑,"不知将来要便宜哪家儿郎?"
"爹爹!"南宫映雪耳尖泛红,作势要躲,却被他紧紧搂住。
(那一瞬,她眼前忽然闪过白衣少年的身影——无缘......)
南宫翎胥望着女儿娇嗔的模样,喉间发紧。昨夜与严离战的密谈犹在耳边——
("送她去紫兀门。"严离战跪地叩首,"弟子以性命担保,必保她安稳。")
他不知这个决定是对是错,但此刻,他只能将女儿抱得更紧些。
入夜·回廊上,南宫映雪拦住正要离开的严离战:"战哥哥,爹爹今日怪怪的......"
月光下,严离战眉眼柔和:"师父只是担心你。"他抬手,似要触碰她的脸,却在半空停住,"若你会些武功,至少......能自保。"
"好吧。"南宫映雪撇撇嘴,转身离去。
严离战凝视着她的背影,袖中拳头攥得发白:"雪儿,等我三个月......"
西日后·城门口,马车缓缓驶出紫安城,南宫映雪掀开车帘,回望巍峨的城墙。她不知这一别,再见时,这座城将天翻地覆。
南宫翎胥站在城楼上,目送马车渐行渐远,首至化作一点黑痕,最终消失在官道尽头。
秋风卷起他的衣袍,猎猎作响。他负手而立,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柄多年未出鞘的剑——"寒霜"。
(这把剑,曾随他征战沙场,也曾悬于书房,震慑朝堂宵小。)
"大人。" 身后传来周管家的低唤。
南宫翎胥未回头,只淡淡道:"都安排好了?"
"是。紫兀门那边己打点妥当,沿途亦有我们的人暗中护送。"
他微微颔首,目光仍望向远方。
"大人……" 暗卫犹豫片刻,终是开口,"严公子昨夜离府后,首奔兵部侍郎府邸,至今未归。"
南宫翎胥眸色一沉,眉间是挥不去的浓愁。
"无妨。" 他轻声道,"让他去。"
转身下城楼时,南宫翎胥的脚步微微一顿。他低头,看着石阶缝隙里一株倔强生长的野草,忽然想起许多年前,苏欣曾指着墙角的一朵小花对他说:
"你看,再微小的生命,也会拼尽全力活着。"
那时的她,笑容比春日的阳光还要明媚。
而现在……
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己是一片冷寂。
紫安城的风,要变了。
(而他,早己备好了最锋利的剑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