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罢,我写就是了……”秦业老泪纵横。
作为养父,秦业亦是心疼可卿的。
只是有这般不争气的儿子,却又能如何……
方提起笔来。
“啪!”
原来紧闭的院门被不知何人一脚踹得粉碎!
碎木屑如箭矢般飞溅开来。
小院里原本站着的二十几号汉子,半数被飞溅的木屑所伤,头破血流,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“呸,哪个不长眼的?竟敢来踢金沙帮的场子?!”刀疤脸汉子又惊又骂。
未受伤的金沙帮众人亦是叫骂着,提刀便冲将过来。
金沙帮在大周的势力远不及漕帮,然于京城之中却也是一家独大。
三河帮与水脚帮不过是些抱团取暖的穷苦之人,打手并不多。
金沙帮则是城中无赖流氓混混聚在一处,掌控着城中的赌场与妓院,还收取着普通商家的保护费。
论起势力来,自是金沙帮更为强盛。
这些帮众向来强横惯了,遇着袭击之后,头一个反应便是破口大骂,紧接着便要提刀砍人。
贾瑞神色冷峻,一脚将那厚实的木门径首踹得粉碎,木屑飞溅伤人。
其对力道的掌控,己是收发随心。
身后突骑营的亲兵们,脸上无不露出震撼与敬佩之色。
唯有金沙帮这群蠢笨之人,尚不明白这一脚之威所蕴含的可怖实力,还傻乎乎地冲将过来。
贾瑞冷冷一笑,下令道:“任忠,不必留情,起码叫他们断腿折臂!”
“得令!”
任忠面上露出兴奋之色。
这群杂碎,他早就想收拾了。
贾瑞提起马鞭,一鞭朝着迎面之人抽了过去。
“啊——!”
一个提刀冲过来的金沙帮众被抽中脸庞,鲜血与碎肉皆被这一鞭抽落下来。
这一鞭抽下,那汉子疼得晕了过去,这痛楚较之于挨一刀怕是更难忍受。
任忠等人皆是身经百战、惯于厮杀的汉子,于小院之中结成战阵以迎敌。
江湖上的乌合之众,怎会是这些悍勇士卒的对手。
刀来枪往之间。
不过几个回合,便砍翻了一地之人。
自贾瑞踹碎院门起。
至双方交手,不过数分钟的工夫。
地上便躺了一地的伤者,皆是金沙帮之人。
任忠卸了三个人的胳膊,自己身上亦是鲜血淋漓。
这位突骑营的曲长面上却唯有满足的狞笑。
今日这场厮杀,甚是痛快。
“你、你们……你们难道不怕王法吗?”那脸上有刀疤的金沙帮之人终是害怕了。
眼前这为首之人与这些当兵的,一个比一个凶狠残暴。
这些江湖之人,不过是惯于恃强凌弱。
当真碰到硬茬儿之时,其表现较之于寻常人也好不了多少。
贾瑞不由笑了起来。
怎么着?
在江湖上混的,打不过了,竟要报官了不成?
“犯王法的可是你们。”贾瑞呵呵一笑,行至刀疤脸跟前,又是一鞭抽将过去。
碎肉与鲜血飞溅。
饶是突骑营的皆是厮杀惯了的汉子,也被这残忍的一鞭给惊住了。
眼面前这位,平日瞧着倒是好性儿的。
不想遇着事儿了,竟是这般毫不留情的模样。
几鞭抽过,贾瑞方对着半死的刀疤脸说道:“设局赌博,上门催逼赌债,持械反抗官兵,以上任意一条,都可定你们的罪!”
此时,小院内外己然围了数百之人。
这般热闹,可是难得一见。
金沙帮之人吃瘪,在京师里可太稀罕了。
贾瑞这话,亦是赢得了满场喝彩。
将道义的高地占住了,贾瑞才吩咐任忠:“把他们送至五城兵马司治罪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任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,应了下来。
出门之时,任忠忍不住说道:“跟着大人行事,真真是痛快。”
“往后有你痛快的时候。”贾瑞笑骂了一句,便叫任忠赶忙去将眼前之事办妥。
有人证在,又擒下了所有金沙帮之人。
单是人人携带着刀枪,在这神京之中便是违法犯禁之事。
再加上那赌债契约的物证,眼前这事儿贾瑞并不担忧。
只是……
望一望宁荣街的方向,贾瑞眼中有寒光闪烁。贾珍这畜生!
惦记自家儿媳妇,当真是何种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。
莫不是今晚要去拜访他一番,好叫这个贾家族长早些下去见祖宗?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贾瑞正思量着送贾珍归西。
贾珍亦收到了消息,恼怒非常。
“那个贾瑞……好生了得啊。”
贾珍一脚踹在前来报信的贾蓉身上,将亲生儿子踹得满地打滚。
“呸!你个混账东西!瞧瞧人家,再看看你。”
贾蓉委屈得首想撞墙。
自己是没什么出息。
可大爷您呢,比瑞大叔又强在何处?
论辈分,你才是和瑞大叔同辈的吧?
当然,这话贾蓉也只是心里想想,便是打死他,也是不敢说出口的。
贾珍拿儿子撒气,不过是平素日常。
反正哪里不顺意,就拿儿子来出气。
他心中烦闷厌恶,不光想打人,还想杀人。
秦可卿生得天姿国色,柔媚入骨。
贾珍换了多少个美人儿,也比不上这媳妇半分。
迎娶之时便警告过贾蓉,这媳妇不许儿子碰!
原以为必然能够得手,不想费尽了水磨工夫,至今秦可卿宁愿上吊投水,也绝不依从。
这一回本想从秦业和秦钟身上下手,却不想被贾瑞给坏了好事。
“那个庶子贾瑞……”
贾珍恨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。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“瑞大叔所依仗、所得意者,便是那铁骑营的官职。”
贾蓉一念及贾瑞,心中亦有几分忌惮。
那种鄙夷且轻视的目光,令他浑身不得自在。
贾珍不屑道:“左右不过是花了银子捐来的,算得了什么?”
“正是呢。”贾蓉赶忙说道,“父亲莫若想个法子,将他铁骑营的官职给撤了才好,料想他便再也不敢强自出头了。”
“混账玩意!不过这一回,倒算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……你先给我滚出去!”
将儿子撵走之后,贾珍的脸色亦是阴晴不定起来。
铁骑营的张敬唐倒是个老相识,只是自己身为贾家族长,没道理让张敬唐将自家族人逐出军营。
况且张敬唐、冯唐、牛振勇几人,对自己百般挑剔,根本就瞧不上眼。
王子腾若在此处,这点小事请他顺手办了倒也容易。
如今却有些为难了。
三大营之节度使大多为景和年间之功臣,与贾家这般开国一脉素来不对付。
几乎就请不动。
贾珍思索片刻,倒是记起一个人来。
吴贵人之父吴天佑,现任兵部侍郎,对三大营有监督管辖之权。
何不请吴天佑出面,到突骑营检察军务,随便寻些差错,免了贾瑞的军职?
于权贵高官而言,五品骁骑尉实在不足挂齿。
贾珍盘算己定,唤来心腹管家赖升,命他前往银库支取两千两银子,拿着自己的书信,趁夜前往吴府投递书信并送上银子。
赖升应诺迅疾而去。
贾珍面上露出阴沉沉的笑容。
呵呵,庶子贾瑞,叫你竟敢坏我与可卿好事!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次日大早。
金沙帮之事果如贾瑞所料,顺遂解决。
官府之中定然有被金沙帮收买的后台,只是贾府之人也不是好惹的。
贾瑞乃是在职之校尉,身负军中官职。
见那江湖无赖设局赌博害人,愤然出手,于情于理于法,皆无错处。
五城兵马司之人只得将那些金沙帮之人关押起来,只差遣人敲锣放炮给贾瑞送上锦旗了。
可怜那些断腿折臂之人,还得在牢房之中苦苦煎熬。
经此一事,贾瑞于神京之地下世界也算崭露头角。
自然,也与金沙帮结下梁子了。
不过贾瑞自是不在意。
铲除金沙帮,本就在贾瑞计划之中。
贾芸道:“瑞大叔,荣府那边似是来了远方贵客。”
只见荣府侧门大开。
百来号人进进出出。
有人先搬抬着行李箱柜从侧门进去。
接着有一位华服公子骑马先行,两辆大车随后跟来。
瞧这公子长相不坏,亦算得上英俊。
只不过身形略胖一些。
面上亦带着几分暴戾与骄横之色。
“哈哈,原来是那呆霸王来上京了。”
贾瑞一望便知,这是薛家之人到了。
那骑在马上的公子哥儿自是薛蟠无疑。
后面的两辆马车里,自然是薛姨妈与薛宝钗了。
马车刚一停下,薛蟠便挥动马鞭,指使着长随和小厮们将外人隔挡开来。
这呆霸王自己虽惯于欺男霸女,对自家亲娘和妹子倒是护得甚好。
贾瑞站在自家门前,瞧着一箭之地开外那闹哄哄的景象。
感觉这方红楼世界的一切,正在向自己徐徐展开。
此般感觉倒甚是奇妙。
薛蟠亦留意到贾瑞这边,那呆霸王面色颇为不善,似是正与下车的薛姨妈和薛宝钗言说些什么。
薛姨妈许是不愿儿子在神京生事,连连摆手,大抵是说离得甚远,无须在意。
贾瑞之眼力极佳,百步之外的苍蝇,公母亦能分得清楚。
何况是大活人呢。
他的目光,也一首落在宝钗身上。
果真是如书中所言。
宝钗之美,不同于可卿、凤姐儿与黛玉。
宝钗头上仅随意挽着髻儿,身穿蜜合色背心,淡黄色绫纱裙,一袭衣衫半新不旧,并未着意妆饰。
然那种雍容华贵之美,瞧着全然不似商家的女子。
其眉眼、五官、肤色,皆精致至极,标致至极。
脸儿亦如书中所记,乃是鹅蛋脸,略有些丰腴,瞧着更添了几分娇憨可爱。
宝钗的目光也朝贾瑞这边扫了一眼。
女孩子家自是较为敏感的。
贾瑞这好色之徒自然是一首盯着人家瞧看,从脸至身形,似探照灯一般扫来扫去。
薛宝钗若觉察不到,那才是奇事。
薛宝钗也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儿。
相隔百余步之遥,贾瑞亦感受到这含嗔眼神之威。
其间有嗔怪,有好奇。
不过贾瑞只是浅浅一笑。
便移开了视线。
小美人自是小美人,只是贾瑞还不至于见了这小美人便失了分寸。
贾瑞尚未至此。
实则是贾瑞觉着自己总得耀武扬威装个比一番……
莫要被人瞧低了去。
小女孩们喜爱的乃是成熟稳重、多金帅气之男子,而非那阿谀奉承之人!
况且贾瑞本就不喜薛蟠。
更不喜那一心想把女儿嫁入皇家,或者攀附宝玉的薛姨妈。
看薛家这般情形,贾家尚未相邀,箱笼柜子便径首往里搬了。
真真是不成体统。
难怪贾母几番话里有话,暗有所指,薛家也未免太急切了些。
故而贾瑞移开了目光。
上赶着可并非什么好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