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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烛尽魂归,夙愿终

北渡的手剧烈颤抖,汤药洒出几滴,在锦缎上晕开深色痕迹。他沉默许久,才将她抱起走向角落的檀木柜。柜门打开的瞬间,寻儿的呼吸停滞——褪色的诗稿铺满抽屉,字迹与她平日的笔迹如出一辙;断成两截的银簪泡在玉瓶里,浸泡的液体浑浊发黑;最底层压着幅未完成的画像,画中女子眉眼与她相似,却多了几分哀怨。

“这是你前世在锁魂塔写的。”北渡的声音沙哑,“你说我囚禁你,却不知……”他顿住,喉结滚动,“每夜我都守在塔外,听着你摔碎东西的声音,既盼着你消气,又怕你伤了自己。”

寻儿的泪水滴落在诗稿上,晕开“恨君”二字。记忆如潮水冲破闸门:她想起被囚禁时,每日清晨窗台上总会出现新鲜的野花;想起北渡在她生辰那日,笨拙地为她簪花却弄乱了发髻;想起北渡这一世,在她被林浩刁难时,默默将她护在身后的身影。

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她转身埋进他怀中,全然不顾仙气与魔气相撞带来的刺痛。陈渡僵了一瞬,终于颤抖着环住她,仿佛拥抱一个易碎的梦:“我怕你想起后,又要推开我。”

蚀心毒如附骨之疽,蚕食着寻儿最后的生机。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,却执意要北渡将她抱到窗边。魔界暗红的天空下,魔焰山吞吐着浓稠的黑烟,远处传来的魔狼嚎叫,与三百年前南天门之战的厮杀声重叠。

“阿渡,你看。”她指着天际线,“那片云,像不像我们初见时雁荡山的雪?”北渡喉间发紧,说不出话。他只能将她搂得更紧,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流失,如同抓不住的流沙。

“坐近些。”寻儿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。北渡依言贴近,却仍保持着半臂距离。她费力地抬起手,指尖拂过他脖颈处的魔气纹路,冰凉的触感让陈渡浑身战栗。“你总说自己错了……”她咳嗽着,鲜血染红了陈渡的衣襟,“可我从未真的怪过你。”

北渡猛地将她按进怀中,魔气不受控地爆发,与她体内的仙气碰撞出刺目的光芒。剧痛从心口炸开,他却笑了——三百年了,他终于等到这句话,却要用永恒的孤独来偿还。

“阿寻,别离开我……”他的声音破碎,怀中的人却己没了回应。寻儿的指尖无力垂下,恰好落在桃木簪上。魔珠突然从陈渡袖中飞出,悬在她心口,泛出微弱的光。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:锁魂塔内的爱恨交织,这一世竹林中的朝夕相伴,还有无数次错过的深情凝视。

血色的雨倾盆而下,冲刷着北渡苍白的脸。他抱着逐渐冰冷的身体,像抱着三百年前那具同样没有温度的尸身。怀中的桃木簪泛起微光,映出他血泪交织的面容——这一次,他终于听见了那句迟来的原谅,却也永远失去了弥补的机会。宫殿角落,未写完的诗稿被雨水浸透,“恨君”二字下,晕开了模糊的“念君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