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房里，药香混着紧张的气息。陈渡蹲在地上清点药瓶，手指触到一个熟悉的瓷瓶——是上次在秘境里，寻儿给他的聚灵果炼成的丹药。他抬头时，正撞见寻儿在往剑鞘上缠布条，防止握剑时打滑。阳光从窗棂照进来，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，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。
“寻儿师姐，”他突然开口，“三百年前的大战，天机派……”
“赢了。”寻儿打断他，声音却有些发涩，“但代价是三百七十三名弟子，包括当时的掌门。”她低头看着剑鞘，“我师父说，那场仗打完，雁荡山的雪，三年都是红的。”
陈渡没再说话，只是加快了清点的速度。他知道，有些话不必说出口——这次，他们不能让历史重演。
傍晚时分，第一道防线传来消息：魔界先锋突破了外围，正往护山大阵冲来。陈渡站在丹房门口，看到东方的魔气己经压到了半山腰，像块巨大的黑布，要把整座山都罩住。
寻儿走过来，递给她一把新剑：“你的铁剑太旧了，这把‘裂石’是土系灵根专用的，能增幅防御。”
剑柄上还缠着她刚编的防滑绳，带着淡淡的兰草香。陈渡握紧剑，突然觉得，就算魔气滔天，只要身边有她，就有底气。
护山大阵的阵眼，设在雁荡山最险的鹰嘴崖。
陈渡第一次来这里时，还是跟着寻儿来采药。如今崖边架起了高高的瞭望台，弟子们站在上面，手里的符咒发出五颜六色的光，将整座山罩在一个巨大的光罩里——这就是天机派的最后屏障，由历代弟子的灵力凝结而成。
“陈渡！这边！”负责阵眼的长老喊他，“你的土系灵根虽然纯度低，但韧性最足，守东南角！”
东南角是阵眼最薄弱的地方，怪石嶙峋，不利于布防。陈渡跑到指定位置，看到寻儿正在不远处的崖边，手里握着一张黄色的阵旗，金系灵气注入时，旗面猎猎作响，像只展翅的鹤。
“记住，无论魔气怎么撞，都要守住脚下的阵基！”寻儿的声音被风吹过来，带着穿透力，“阵基一毁，整个大阵就完了！”
陈渡点头，将“裂石”剑插进地里，土系灵气顺着剑刃往地下蔓延。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山石在回应，那些沉睡了千年的岩石，正随着他的灵力微微震颤，像苏醒的巨兽。
午夜时分，魔气终于撞在了护山大阵上。
“轰隆——”一声巨响，整个鹰嘴崖都在抖。陈渡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过来，胸口像被巨石碾过，喉头一甜，喷出的血溅在阵基上。他死死咬着牙，将所有灵气都灌进地下——土系灵根的防御，此刻成了最坚固的盾。
“是骨魔！”瞭望台上的弟子大喊，“他在用尸骸撞阵！”
陈渡抬头，看到魔气里浮出无数白骨，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光罩，每一次撞击，都让光罩的光芒暗下去一分。有根巨大的腿骨砸在他头顶的光罩上，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，吓得他心脏骤停。
“陈渡！”寻儿的声音带着焦急，她的金系灵气像道流光射过来，补在裂纹处，“撑住！我来了！”
她落在他身边，白衣上沾了点黑色的魔气，显然刚经历过恶战。“把你的灵气借我一点。”她抓住他的手，金系灵气顺着掌心传来，与他的土系灵气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道黄白相间的光盾。
陈渡的脸瞬间红了，不是因为害羞，是因为灵气交融时的冲击。他能感觉到她的灵力像把锋利的剑，而他的像块厚实的盾，剑与盾合在一起，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威力——刚才的裂纹，竟然在慢慢愈合！
“这样……有用吗？”他喘着气问。
“试试就知道了。”寻儿的额头也渗出了汗，却笑得很坚定。
接下来的三个时辰，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。陈渡的土系灵气负责加固，寻儿的金系灵气负责修补，两人的灵力像条循环的河，在阵基下流淌。有弟子从旁边跑过，看到他们交握的手，惊讶地睁大了眼，却没人敢多嘴——大战当前，能守住阵眼，比什么都重要。
天快亮时，魔气的撞击突然变弱了。陈渡正想松口气，却听到寻儿低喝：“不好！他们在集中力量攻西北角！”
他抬头，果然看到西北角的光罩己经变得很暗，像个随时会熄灭的灯笼。那里是外门弟子把守的地方，灵力最薄弱。
“我去！”陈渡想抽回手，却被寻儿按住。
“你走了，这里会塌。”她看着他，眼神异常认真，“相信他们，也相信我们自己。”
就在这时，西北角传来一阵欢呼。陈渡转头，看到那里的光罩突然亮了起来，土黄色的光芒格外耀眼——是外门的土系弟子，用身体筑成了一道土墙，挡住了魔气的冲击。
“凡品灵根，也能撑天。”寻儿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动容。
陈渡看着那道土墙，突然想起自己刚上山时，被人嘲笑“一辈子都是杂役”。他握紧寻儿的手，第一次为自己的凡品灵根，感到骄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