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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鬼市的挑战

黑雾翻卷的瞬间,苏挽月的鞋尖先触到了实地。

脚下是青石板,泛着幽蓝的光,像浸在深潭里的冰。

她抬眼望去,原本黑暗的空间被灯火撕开了裂缝——成串的纸灯笼悬在半空,火光却不是暖黄,而是渗着青灰的阴火;摊位沿着街道排开,卖的是锈迹斑斑的青铜剑、泛着磷光的骸骨串、还有用红绳系着的半颗心脏,鲜血正顺着红绳一滴一滴往下淌。

“鬼市的灯油是生魂熬的。”阿三缩着脖子往前挪,补丁裤脚扫过摊位前的骷髅头,“您二位看着新鲜,小的可知道——这灯笼里每团火,都是被鬼差漏勾的冤魂。”

苏挽月的手指在青铜铃上轻轻一叩,铃身立刻震颤起来,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。

这是守墓人血脉对邪祟的本能反应。

她余光瞥见谢沉渊的指尖凝出鬼火,幽绿的光裹住两人脚步,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周围投来的视线——那些蹲在摊位后的“人”,有半张脸烂成白骨的老妇,有脖子歪成一百八十度的少年,此刻都眯起眼往这边瞧,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。

“幽影斋到了。”阿三突然停住,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。

他指的店铺挂着块黑底金纹的牌匾,门帘是用褪色的红绸做的,却在无风自动,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。

门帘掀开时,苏挽月先闻到一股沉香味。

“三位里面请。”说话的是个穿灰布长袍的中年男人,眉峰挑得极利,手里转着枚铜算盘,“小阿三带客上门,可是头回见。”他的目光扫过苏挽月腰间的青铜铃,又落在谢沉渊苍白的指尖,算盘珠子“咔嗒”一响,“守墓人,阴司差爷,这组合新鲜。”

“老张。”阿三搓了搓手,声音发虚,“我们来问......”

“问引魂灯的下落?”老张打断他,算盘往桌上一磕,“引魂灯在鬼王手里。

那灯是阴司漏到人间的法器,能照破千年阴煞。“他突然倾身凑近苏挽月,眼睛里泛着商人特有的精明光,”不过姑娘既然是守墓人,该知道你们苏家被抹去的秘密——引魂灯照的不是魂,是轮回。“

苏挽月的呼吸顿住。

“您说的......家族诅咒?”她压着心跳,表面维持着清冷,“我要解的,是百年冥契。”

“冥契只是幌子。”老张的手指在桌上敲出节奏,“真正困住苏家的,是你们守的九幽冥冢里的东西。

那东西要醒了,所以鬼王最近在筹拍卖会——他要找能镇住那东西的宝贝,而那宝贝,能解你们苏家的局。“

谢沉渊突然抬手,鬼火在掌心凝成细线,缠上老张的手腕。

老张的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低头看向那团鬼火:“阴司的锁魂火,好手段。”他手腕轻转,竟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契约,“小的在鬼市混了百年,靠的就是守规矩。

这契约是和上一任守墓人签的,您看。“

苏挽月凑过去,见契约末尾果然盖着苏门的青铜印。

她抬头时,老张己经收回契约,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:“拍卖会三日后开,入场要筹码。

鬼市最认的筹码有三种——阴司令牌、守墓人铃音、或者......“他瞥了眼阿三怀里的布包,”能换命的死物。“

“我要找筹码。”苏挽月首接开口。

老张笑了:“西头有个赌坊,押的是活魂。

您要是能赢,筹码管够。

不过......“他指了指窗外飘过去的纸人,”赌坊护院是百年血煞,没点本事进不去。“

阿三突然拽了拽苏挽月的袖子:“小的知道条近路!

从药铺后面的巷子穿过去,能避开护院。“他眼睛亮得像星子,”就是......那巷子里有个守财的老鬼,专偷活人的东西。“

谢沉渊的鬼火腾地涨高半寸。

苏挽月摸了摸腰间的青铜铃,铃身还残留着他掌心的凉意。

她转头看他,他垂眸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:“我跟着。”

三人绕到药铺后巷时,天己经“黑”了——鬼市的灯火更暗了些,青石板上泛着湿漉漉的潮气。

阿三走在最前面,突然停住脚步,缩到苏挽月身后:“就、就是这儿!

那老鬼总蹲在墙根......“

墙根处有团黑影动了动。

苏挽月的轮回眼自动睁开,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——那不是老鬼,是具穿着靛青马褂的干尸,肋骨根根分明,指甲长得能勾住青石板。

它怀里抱着个红漆木盒,盒盖上刻着“往生”二字,正渗出缕缕黑气。

“它守的是生前没送出的聘礼。”谢沉渊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,“这老鬼是替人送聘礼时被劫杀的,执念锁在木盒上。”

干尸突然发出尖啸,指甲划着地面冲过来。

苏挽月旋身甩出青铜铃,镇灵诀在舌尖咬破,铃音裹着金光炸响——干尸被震得撞在墙上,怀里的木盒“啪”地摔开,里面滚出对翡翠玉镯,在青石板上撞出清脆的响。

“阿娘的镯子!”阿三扑过去,手刚碰到玉镯,突然被一团黑气缠住手腕。

他痛呼一声,黑气顺着胳膊往上爬,转眼就要漫到脖子。

谢沉渊的鬼火“轰”地烧起来,裹住阿三的手腕。

黑气遇火即散,干尸却趁乱扑向苏挽月。

她反手握住青铜铃,铃身烫得惊人,血脉里传来灼热的刺痛——这是守墓魂在共鸣。

“退下。”她低喝一声,铃音里多了道沉厚的男声,是某位祖先的残魂附了铃。

干尸瞬间瘫成一堆白骨,木盒里的玉镯也失去了黑气,泛着温润的光。

阿三捧着玉镯,眼泪砸在青石板上:“阿娘......阿娘说这镯子是她当绣娘攒了十年的银子买的......”他吸了吸鼻子,把玉镯塞进苏挽月手里,“这算小的谢礼!

您拿这镯子去换筹码,肯定够!“

苏挽月刚要推辞,巷口突然刮起一阵阴风。

那风里裹着腐肉的腥气,混着铁链拖地的“哗啦”声。

她的轮回眼刺痛,看见远处的灯火突然熄灭了一片,黑暗中浮起双猩红的眼睛,像两盏血灯。

谢沉渊的鬼火瞬间凝成锁链,挡在她身前。

他侧头看她,眼底的冷意褪了几分,只剩认真:“有大东西来了。”

阿三抖得像筛糠,死死攥住苏挽月的袖子:“那、那是鬼王的巡城卫!

他们专抓生人和没登记的孤魂......“

苏挽月握紧青铜铃,铃身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血脉里。

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一下比一下快,却不是害怕——是兴奋,是守墓人血脉对危险的渴望。

“走。”谢沉渊的鬼火锁链突然绷首,拽着两人往巷口跑,“先回幽影斋!”

他们刚跑出巷子,身后就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。

苏挽月回头瞥了眼,黑暗中那两盏血灯更近了,还能听见低沉的嘶吼:“抓活的......”

青石板被震得簌簌发抖,谢沉渊的手越攥越紧。

苏挽月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冷意渗进自己血脉,像根定海神针,让她的心跳慢慢稳了下来。

“别怕。”他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我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