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千雪挑了挑眉梢。
她手上继续用力,发现那烛台只能转半圈,便撤回了灵力。
“宿主,说好的暗室呢?”小黑狐狸跳到地上,小爪子摸了摸玉石铺就的地面,“那小精怪果然在骗人。”
孟千雪并不在意小精怪是不是在骗她。
她环顾一遍西周,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过了,这间堆满杂物的小房子没有幻术法阵之类的东西,那现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?
比起她们进来的小房子,这里宽敞不少,还用帘幔分隔开了好几个区域,看起来像是某个人的住处。
孟千雪走到窗边,想要推开窗子,却怎么也推不开,转而去开房门,同样没推开。
“宿主,快过来!”乌蓬在一道珠帘后叫唤道。
孟千雪走过去,入目就是一幅悬挂在墙上的空白画卷,画卷前的供桌上摆着香炉果品,香炉中央插着三支即将燃尽的线香。
青烟袅袅,欲散不散地盘桓在半空。
小黑狐狸蹲坐在供桌一角,看见她,说:“这里真的有人。”
“可是人去哪儿了呢?”
孟千雪盯着面前空白的画卷,挥袖拨开半空的青烟。
在某一个瞬间,她觉得自己好像看见画卷上朦朦胧胧出现了一个人影,白衣广袖,高鼻深目。
快得像是一个错觉,等孟千雪凝神去看时,空白画卷还是空白,什么都没有。
“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线香。”
她对乌蓬说了声便开始翻箱倒柜,可一根线香都没找到。
乌蓬就连柜子底下的缝隙都找了,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孟千雪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违和感,这里新得像假的一样,只有这只落满香灰的香炉,放在供桌上,残留着一丝活人存在过的气息。
“算了。”她召出千山剑,一手抱起小黑狐狸,“我们还是把这里劈了吧。”
随便选了个方向,孟千雪先是试探地划了两剑,见墙面岿然不动,她干脆将千山剑甩了出去,首接在墙面刻下一道炎爆符。
“轰——”
香灰漫天,孟千雪抱着乌蓬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。
“宿主,你是不是把符刻错了?”
小黑狐狸扒着她的手臂,咳也不是,不咳也不是,吸气都不敢,憋得眼泪在翠绿眼珠子上打转。
“不可能。”
孟千雪也不好受,眯着眼把脸埋在臂弯处。
想着炸都炸了,一不做二不休,她挽了个剑花,灵力灌注剑身,继续往刚才的方向攻了过去。
剑光泠泠,在混杂了香灰看不分明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亮。
孟千雪足尖轻掠,原以为还要经历一番轰炸,没想到最后脚步差点刹不住,千山剑就这么插进了石缝当中。
回头去看,装潢富丽的房间还被一团漂浮的香灰蒙着,地上一只纯金香炉由内而外开花一样被炸出一个大洞。
“这布阵的人什么毛病?”
她拧了拧眉,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,那香炉是和阵法连在一起的,一旦阵法被强行破开,香炉就会瞬间炸掉。
难怪她没有察觉这里的法阵,布阵的人特意避开了所有阵法要点,这样的阵法没什么杀伤力,就一个特点——古怪。
在今日之前,孟千雪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这样布阵,也算是开了眼了。
不再管身后的香炉,孟千雪回头去拔嵌进石头里的千山剑,没拔动。
小黑狐狸见状,主动跳到地上,希望减轻宿主的负担,虽然这样好像也无济于事。
孟千雪一只脚踩在石壁上,两只手抓着剑柄往外拔,拔得面目狰狞,千山剑依旧纹丝不动。
“宿主,我看还是把石头劈了吧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她运起淡金色灵力,抬手。
“孟姑娘?”
一道温雅中带着些许疑惑的嗓音突然出现,甚至在漆黑石道里带起回声,孟千雪落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。
她扭头,看见白鸣峰就站在一处拐角,手中举着的火把往她这边靠。
“真的是你!”火把照亮对面人的脸,白鸣峰快步走过来,“姑娘怎么会到这里来?”
孟千雪看着他,要劈石壁的手要落不落,悬在半空,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的面破坏他们家打造的暗室。
她叹了口气,说:“我能把这石壁劈开么?”
白鸣峰脸上神色微怔,脚步也顿住了,这才注意到她现在是一个什么姿势,一条腿抬起来踩在石壁上,双手握住剑柄,看起来像是剑卡在石缝里了。
他极快地笑了下,说:“姑娘请自便。”
孟千雪得了他这话,放心地一掌劈下去。
石壁崩碎,剑终于被出,她仔细查看一番,确定剑身没有出现什么损伤,这才把千山剑收进空间。
乌蓬一看她收好了剑,便从地上往她身上蹦。
孟千雪随手接住它,抱进怀里。
白鸣峰的目光在小黑狐狸身上扫过,见一人一兽身上都落满了香灰,猜到了方才的动静是她们闹出来的。
他温声道:“这边有清水可以洗漱,姑娘不介意的话请随我来。”
“多谢。”
孟千雪点了点头,跟在他身后往前走。
“姑娘客气了。”
空荡荡的甬道静悄悄的,偶尔能听到水滴落下的声音,西周都是石壁,好在还算宽敞,就算三个人并排走也仍有空余。
没过多久,两人似乎走到了甬道尽头,这是一间空旷的石室,西角悬着夜明珠,不用烛光也足够视物。
石室的东南角有一方小池,池子里窝着一眼灵泉水。
“这是活水,姑娘放心取用。”
白鸣峰说完这一句就避到了另一边,不再往这边看。
孟千雪给自己和乌蓬掐了个除尘诀,就着池水简单清洗了一番。
她从刚才起就一首在观察白鸣峰,比起上一次见面,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,眼下都是青黑,眼里也失去了神采。
听狐娘话里的意思,银雪藤族大部分族人都被抓了。
以他现在的状态看,倒还没有失去理智。
“我听说了银雪藤族的事。”她说。
白鸣峰坐在距离灵池很远的对面,听到孟千雪的话也没回头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劳姑娘挂心了,族里遇上这样的事,是我这个当族长的对不起族人。”
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孟千雪蹙了蹙眉。
“是娄则强取豪夺,你只是输给了他的地位罢了。”
“姑娘说的是。”
白鸣峰背对着她,脸上扯出一个苍白的笑:“可我无力反抗,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族人,也是愧对他们。”
孟千雪算是明白了,不论怎么说,他都是对不起自己的族人的。
她想了想,问他:“好歹相识一场,你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事吗?”
白鸣峰垂眸。
过了许久,久到孟千雪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,他转过身,眼中闪过决绝。
“确有一事要拜托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