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监军”二字,如同两块沉重的寒冰,狠狠砸进我混乱而悲愤的脑海,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嘶吼和质问。
我僵在原地,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死。
泪眼模糊中,只看到萧景珩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,和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的、浓得化不开的阴郁与痛楚。
监军?诚亲王萧启?
原主沈娇娇的记忆碎片里,关于父母战死的细节模糊而痛苦,只有祖父深夜的呓语和旁人语焉不详的叹息。
监军……似乎是有的。但具体是谁?结局如何?一片空白。
萧景珩看着我眼中凝固的惊愕和茫然,唇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、近乎破碎的弧度。
那笑容转瞬即逝,快得像是错觉,只剩下更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。
“是。”他肯定了我的沉默,声音低哑,带着一种将伤口再次撕裂的平静,“他也去了。去了雁回谷。带着两千王府亲卫。”
他微微停顿,似乎在积攒力气,又像是被那段黑暗的记忆扼住了咽喉。
巷子里死寂无声,只有远处更夫那单调的梆子声,空洞地敲打着凝滞的空气。
“那场所谓的‘大捷’,所谓的‘力战而亡’……”萧景珩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冰冷,每一个字都淬着毒,“是谎言。彻头彻尾的谎言。”
“是背叛。是谋杀。是……一场精心策划的活祭!”
“活祭”两个字,如同淬毒的冰刃,狠狠刺穿了我的耳膜!
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,浑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,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!
眼前似乎出现了那张地图上扭曲的通道、诡异的符号,以及中心那个滴血般的标记——殉坑!
“活……祭?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破碎不堪,“谁?祭什么?”
“祭什么?”萧景珩重复着我的话,低低地嗤笑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,只有无尽的讽刺和寒意,“祭那虚无缥缈的长生?祭那早己被前朝末帝带进坟墓的‘人皇’妄想?还是祭某些人心中……永不餍足的权欲?”
他的目光穿透巷子里的昏暗,似乎落在了某个遥远而黑暗的时空。
“前朝末年,那位疯魔的‘人皇’崇帝,穷尽国力,在各地秘密建造了无数用于‘人牲献祭’、沟通‘神灵’的‘地宫’。雁回谷地下……就是其中之一。规模最大,也……最邪异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厌恶,“崇帝身死国灭,这些地宫大多被毁或被尘封,成了禁忌。但总有人……不死心。”
他看向我,眼神锐利如刀:“当年雁回谷一役,根本不是什么遭遇强敌、寡不敌,是有人!利用你父亲对地形的信任,利用我父王监军的身份,里应外合,将三万将士,连同我父王的两千亲卫……引入早己布置好的陷阱!引入那个……沉寂了近百年的殉葬坑!”
“三万……”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,无法呼吸。
三万将士!两千亲卫!那不是一个数字,是堆积如山的尸骸!是血染的河山!我的父母……萧景珩的父亲……都成了这场疯狂献祭的牺牲品?!
巨大的悲恸和愤怒如同实质的浪潮,将我淹没……因为过于愤怒,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,连带着牙齿也在咯咯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