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唯物主义战士。”
张爱民眼神坚定，看着面前的年轻人。
年轻人被看得心里发慌。
作为一个，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学生干部。
怎么能说出闹鬼，这种扯淡的话呢？
“我也是。”年轻人狠狠的点点头。
“不过”张爱民话锋一转：
“这里确实闹鬼。”
“啊？！”年轻人脸色跟吃了苍蝇一样。
张爱民猛的一把，将他拉到自己身后。
此刻，在菜市场对面那个出入口。
一个少女模糊的身影，若隐若现。
那纯净的笑声，也愈发的清晰起来。
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。
全部吓的腿肚子发软。
刚才被蛇群围住，都没此刻来的惊慌。
“跑，我来处理。”
“送伤者去市里的医院，县城医院很少有蛇毒血清。”
张爱民说完，不再搭理其他人。
专心的注视着，向着自己走来的白小小。
年轻人知道耽搁不得。
被这种蛇咬伤，死亡概率极大。
而且，他们一半多的人都被咬了，更要抓紧时间。
“谢谢，找到信号就报警。”
年轻人带着镇民，快速的离开。
好在那海量的毒蛇没有追击。
让他们逃过死神的收割。
张爱民深呼吸一口，看着白小小。
她的面容愈发清晰起来。
没了新娘的妆容，素颜也很漂亮，充满了童真。
然而，这份纯洁的童真，让她意识不到自己干了什么。
或许她只是路过，就带来了毁灭。
就像无分善恶的孩童，因为觉得好玩，去撕扯一些小动物。
而他们完全意识不到，自己是在伤害。
这种纯真的残忍，最是让人揪心。
……
白小小的手上捧着一束小白花。
那是山上的野花。
来时的路上，张爱民看到许多。
白小小开心的笑着，速度也渐渐快了起来。
身后的伊一，己经满手心的汗水。
作为副本老人，她见过一些鬼王。
但从未有哪一个鬼王，有眼前纯真少女，带来的压迫感强大。
她靠近的那一刻，仿佛整个天都压了下来。
要不是有张爱民在前面顶着。
伊一保证，自己会掉头逃跑。
或者，当场吓到瘫痪。
她以为自己，跟这个命运多舛的鬼王感同身受，可以跟她很好的交流。
甚至是去改变鬼王，让她放下仇恨。
然而，她高估了自己的勇气。
鬼王出现的那瞬间，勇气脆弱的可笑。
白小小跑着，来到了张爱民的面前。
她笑着，露出洁白牙齿。
很明显，她还记得他。
张爱民也笑着。
这次不是机械的假笑。
而是发自肺腑的笑。
“我们约定过，我是来给你一个交代的。”
张爱民伸出了右手，左手拿出了糖。
“大星星村的鬼，己经屠完。”
“我说过，他们就算是死了，也会给你一个交代。”
白小小听着，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泪光。
她发出呜呜的哭声，让人心碎。
至此，张爱民可以肯定。
白小小在大星星村，遭遇了地狱。
她是傻子，不会骗人，也不会伤心，
如果不是痛苦啊到极点。
她是不会有伤心这种情绪的。
张爱民主动拉起少女的手。
手很小，也很冷。
“现在，由我送你回家。”
白小小哽咽着抹去眼泪。
“回……回……回家！”
“奶……奶奶，花～”
她磕磕巴巴的说着，充满了希望。
原来手上的花，是要送给奶奶的。
张爱民接过白小小手上的花，将糖放进了她的手里。
“呵呵，嘿嘿～”
“糖糖，甜～”
白小小开心的笑了起来。
这一刻，那种天穹整个塌下来的恐怖压迫感，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“举头三尺有神明吗？！”
张爱民神色严肃，抬头看天。
或许，白小小这个初生的鬼王，强大到携天地之力的地步。
是神明对她遭遇的补偿，也是神明对世人的惩罚。
“回家！”
“回～家～”
……
白家镇。
整个镇子姓白，都是本家。
白小小虽然智力残缺，但是在这里，她生活的很好。
所有人都喜欢她，家里人也没有嫌弃她。
特别是奶奶，把白小小带的很好。
白小小失踪，整个镇都竭尽全力的寻找。
然而，过去这么久，却一首没有结果。
白小小的奶奶，因为自责加上年纪太大，心痛的死在了三天之前。
今天，是老人家上山的日子。
忙忘了老人的丧事己经入夜，镇上的人都散去。
唯有一个身子佝偻的模糊身影，站在马路边上，翘首以盼。
镇上很多人，都看到了老人的鬼魂。
他们知道，老人在等自己的孙女回家。
没有人去打扰，更没有人驱赶。
张爱民赶到白家镇的时候，己经是半夜了。
小车停在了路边。
张爱民牵着白小小。
他们站在路边，与那模糊的身影隔路相望。
以往因为污染问题，完全看不见星星的天空，今日居然清明一片。
不知何时，没来的及撤走，用作丧事法会铜铃响了。
那声音轻得像月光落进井里。
荡开的涟漪还没散，又沉进了夜色里。
而地上的月光依旧，不慌不忙地铺着。
铺过马路，铺过野草，铺过老墙根的青苔。
铺向更远处的、被夜色温柔包裹的世界。
……
“奶～奶！”
白小小开心的笑了。
纯真的笑声，随着月光铺开。
“哥～哥，谢～谢！”
白小小接过张爱民手上的小白花。
她欢快的跑向老人。
老人与少女拥抱在一起。
哽咽与笑声掺杂在一起。
这声音，散落在这死去的夜里。
白小小或许不知道，死是什么概念。
她只知道，自己见到了奶奶。
老人牵着孙女，最后对着张爱民深深鞠了一躬。
她们身影渐渐淡去，化为点点星光。
……
张爱民疲惫的坐在车里。
这是他第三天没有休息了。
己经快要扛不住了。
不过，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。
他还在思索一些问题，
白小小己经死了，为什么还要被结婚呢？
白小小的死因，是蛇毒吗？
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吗？
思来想去，这些问题的都不会有答案了。
因为，关联这件事情的人，都死的精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