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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夫兄要定我的罪吗?

“叭嗒——”

书房中的蜡烛晃动几下,一滴蜡油滴落下来,融化

裴惊絮的睫毛轻颤一下。

她低着头,翻开书本的动作停住,嘴角的笑意也凝在了脸上一瞬。

但也只是一瞬。

裴惊絮疑惑抬眸,一脸茫然地看向容谏雪,似乎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:“夫兄……您说什么?”

容谏雪坐姿端挺,眸光清冽淡漠:“你为何会出现在乞巧台,成为织女献舞?”

裴惊絮眨眨眼,茫然又诚实道:“因、因为沈小姐她强迫我上阙楼签了名字,要我必须参加。”

容谏雪神情不变:“若当真是强迫,你大可输了比赛,一走了之,可你不仅赢下比赛,还上了乞巧台献舞。”

顿了顿,男人看向她的眸光带着冷肃和审视:“所以,这应当算不上是强迫。”

裴惊絮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。

——她怎么也没想到,看到她献舞,看到她坠下高台,甚至亲身将她抱入怀中,替她解围时,容谏雪心里想的,居然是这个问题!

这个男人,冷静得有些可怕。

她没说话,薄唇抿紧,美眸如墨,轻轻晃动几下。

见她不语,容谏雪继续道:“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,是你想要借此机会,报复沈氏,让沈氏难堪。”

裴惊絮挑了挑眉,放在书本上的手指微微攥紧几分。

她是应该庆幸吗?

——庆幸他目前只是想到这一层。

看着面前的男人,裴惊絮轻笑一声,一双眉眼皆是不可置信:“所以,只是因为这个?只是因为妾上了乞巧台,夫兄便定了我的罪?”

“只是合理猜测,”容谏雪对上她的目光,并不避讳,语气平静,“这是我能够想到的理由。”

“上次沈氏骗你赴宴,又意图毁你声誉,你怀恨在心,所以想要趁机报复,这是动机。”

他一字一顿,慢条斯理,并不带有一丝多余的情绪。

裴惊絮低低地笑了一声,眼中染了雾气:“所以夫兄觉得,妾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,让沈小姐出丑是吗?”

容谏雪没有说话,一双冷色的眸沉静地看向她。

裴惊絮连连点头,任由眼泪掉落下来,只是倔强地看着他:“夫兄既都说得合情合理了,为何当时不首接信了沈小姐,将妾押到婆母面前问罪呢?”

容谏雪语气平静:“沈氏最开始,确实是想诬陷你在先,若不是她心思不正,也不会被你抓住机会反击,所以,今晚之事,你们二人都有错。”

裴惊絮闻言,扯了扯嘴角,眼眶猩红:“那妾还应当感谢夫兄的宽恕了?”

“你不必同我置气,裴氏,”容谏雪看着她泛红的眼尾,微微蹙眉,“你若觉得委屈,可以跟我解释,若真相不是我说的这般,我会同你致歉。”

“同你解释?夫兄既然认定了‘真相’,还肯听我解释吗?”

容谏雪淡淡道:“只要你实话实说。”

裴惊絮定定地看向容谏雪,任由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,颗颗滚落。

“妾确实不算是被强迫参加比赛的,”裴惊絮眼泪翻涌着,“沈从月在比赛时,多次羞辱我,说我身上的天云纱是偷来的,说我穿的料子是赝品,说我克死了裴家,又克死夫君!”

她眼泪流得太快,她慌忙地用手背去擦。

容谏雪眉头皱起,薄唇抿成一条首线。

“夫兄,我即便是泥人,也会有三分火气的。”

一双泪眼定定地看向容谏雪,不闪不避:“我不能生气吗?我不能为了争一口气,赢下这场比赛吗?”

说完,她别过脸去,不想让容谏雪看到她流泪:“至于您说的,我想在乞巧台上陷害她,妾没做过,也从未想过。”

“我当时只是太生气了,所以才想赢下沈小姐争一口气的,沈小姐从后面来拉我的时候,我也很震惊。”

“夫兄若是不相信妾说的这些,可以去阙楼下问,当时有很多人都听到沈小姐羞辱我的话了。”

眼泪打湿了她手上的书页。

裴惊絮哭声很小,长发垂在她的肩膀一侧,挡住了自己的神情。

容谏雪微微抿唇,冷色的瞳晃动几下,指骨收紧。

“沈氏为何会帮你伴舞?”

裴惊絮闻言,声音细小:“夫兄觉得,沈小姐若是想要登台,我又阻止得了吗?”

顿了顿,裴惊絮认真道:“这话夫兄应当去问沈小姐,不该问我。”

容谏雪长睫颤动两下,敛了眸光。

裴惊絮将打湿的书本拿在手上,起身行礼:“深夜前来叨扰夫兄了,您早些休息。”

说完,裴惊絮转身欲走。

“问题。”身后,男人沉沉开口。

裴惊絮停住脚步,却并未回头看他。

容谏雪微微阖眼,敛了眼中的冷意,语气放缓:“不是说有问题想要问我?”

“现在没有了,妾告辞了。”

说完,裴惊絮没再逗留,抬步离开。

容谏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,情绪不辨。

--

回到卧房后的裴惊絮,甫一阖上房门,她便顺着门框滑坐在了地上。

双腿

她的额角起了一层薄汗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眼中闪过一抹劫后余生的阴冷。

容谏雪……

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,她以为只要凭借她的手段,或早或晚,容谏雪都会栽在她手上。

——但她却没想到,容谏雪太敏锐了,只从几分不寻常中就能拼凑出些东西来!

她倒是不介意在容谏雪面前暴露一些她的“恶劣”与争强好胜。

即便她看上去温婉娇弱,但她也会有在意的人或事,也会因别人的折辱而愤怒,也会憋着一口气,想要赢给旁人看。

这样一些或多或少的“瑕疵”,才更能让他更“了解”她。

那些真假参半的话,容谏雪即便是去调查,也不会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。

但这一次,也不过是她运气好,脑子转得快罢了。

如果之后再来一次这种事,裴惊絮不敢保证还能这般随机应变。

这次的事,是她将容谏雪想得太简单了,之后要更加谨慎才行。

想到这里,裴惊絮吐出一口浊气,剧烈的心跳也趋于平缓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后知后觉的,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。

——不过,这次倒不算是一无所获……

接下来的几天,裴惊絮照常会去容谏雪的东院书房上课。

只不过除了课本上的内容,她再没跟他说过一句多余的话。

每次清早来时,说一声“见过夫兄”,结束时,一句“有劳夫兄”结尾,除此之外,再无其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