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谏雪微微一怔,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那只貔貅的屁股是来的,脑袋很大,好像还是个对眼儿。
容谏雪:“……”
裴惊絮一双美眸亮晶晶地看向容谏雪,嘴角的笑容纯真温软:“夫兄,好看吗?”
容谏雪:“……”
男人并未说话,他稍稍抿了抿唇,眉头也微微压低,眼中满是……复杂的情绪。
见容谏雪没有说话,裴惊絮仍是笑着,她皱了皱鼻头,自顾自地开口道:“哼!刚刚回来的时候,红药看到这个笔托,非说它丑!”
好像是十分不服气,裴惊絮一脸恳切地看向容谏雪:“夫兄你觉得它可爱吗?”
容谏雪长睫颤动几下,视线从那只貔貅的身上,缓缓移到了女人认真求知的脸上。
容谏雪:“……仔细一看,还……挺可爱的。”
裴惊絮便雀跃起来,眉眼弯弯:“我就知道夫兄一定喜欢!我回去便告诉红药!”
说着,裴惊絮便将笔托放在了容谏雪的桌案上,还煞有介事地摆了摆位置。
容谏雪不解:“怎么放在我这里了?”
裴惊絮愣了愣,似乎不太明白容谏雪为什么会这么问。
“因为这是阿絮买来放毛笔的呀,阿絮只在夫兄这里用笔比较多,所以就想着放在夫兄这方便些。”
容谏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。
裴惊絮却好像明白过来,她轻“啊”一声,耳尖一红,慌张地将笔托拿回,重新捏在了手心。
她低着头,声音怯怯:“夫、夫兄是不是觉得这东西摆在这里不太合适?我、我仔细看了看,这个小貔貅好像确实也不太可爱……”
说着,裴惊絮有些尴尬地收拾起书本来:“阿絮把它放去西院吧,夫兄的桌案上放这种东西,确实不太好。”
她其实并不总是怯生生的,也并不总是爱哭,若是与她相处久些,她有些安全感,便会如同信赖旁人的幼猫,从桌子底下钻出来,兴奋激动地向旁人展示她“捕猎”到的“宝贝”。
但现在,她好像又如刚被舍弃一般,钻回到了自以为安全的桌底。
小心翼翼,谨小慎微。
容谏雪微微一怔。
见她起身要走,他这才反应过来,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袖。
轻纱质地的袖裙捏在手上仿若水流一般,只是一下,容谏雪便下意识地松开。
“不是这个意思,”容谏雪哑声开口,解释得很快,“我刚刚只是……在欣赏它,没回过神来。”
裴惊絮转过身去,垂眸看向桌案前的男人。
容谏雪抬眸看她,语气认真:“你自然可以放在这里,没有说谎,它很可爱,不会格格不入。”
裴惊絮眸中似乎积了些雾气,她不太相信地看着容谏雪:“夫兄真的觉得大黄很可爱吗?”
容谏雪轻蹙眉头:“大黄?”
“就是我给这只貔貅起的名字。”
容谏雪闻言,轻笑一声,点了点头:“对,大黄很可爱。”
得到男人肯定的答复,裴惊絮唇角这才勾起笑意。
她从手心拿出“大黄”,珍而重之地摆在了容谏雪的桌案上。
“那我就把大黄托付给夫兄的书桌了!”
容谏雪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离开东院后,裴惊絮原本雀跃的笑脸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得逞的笑意。
——谁说礼物一定要送到容谏雪手上了?
只要能出现在他的生活空间里,让他每天都能看到,看到“礼物”就能想到她,那她的目的就达到了。
接下来的几日,裴惊絮雷打不动,每日都去东院找容谏雪。
账本的内容裴惊絮自然都知道,不过在容谏雪面前,她还是要注意,不能演得太聪明,也不能太蠢,这样既能不让容谏雪反感,也能最大程度上增加与他的相处时间。
因为课程的推进顺利,容谏雪秉承着劳逸结合的理念,每过两天都会让她休息半天。
七夕前一天晚上,容谏雪结束了讲学,对裴惊絮道:“明日可以休整一天。”
裴惊絮愣了愣,故作不解:“夫兄是有什么事吗?”
容谏雪点点头:“明日七夕灯会,官府那边需要我来保证百姓安全。”
“明日便是七夕了吗?”裴惊絮美眸微微瞪圆。
见容谏雪点头,裴惊絮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有些落寞的笑:“那明日妾也去放盏河灯吧。”
容玄舟“死”后,裴惊絮会在七夕那日,在河边放一盏花灯聊表衷肠,拳拳思念皆是写给容玄舟的。
“嗯,”容谏雪没什么情绪,语气平静,“七夕人多,注意安全。”
“好,夫兄也是,注意安全。”
容谏雪应了一声,他没再看她,低头整理好书本,起身离开。
裴惊絮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,微微歪头,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。
不行,不够,这还远远不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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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块布料制成衣裙对裴惊絮而言并不费事。
她没用多长时间,衣服便做好了。
七夕傍晚,裴惊絮换上新衣服,红药一脸惊艳地看向她:“姑娘,这身衣裳真配您。”
她挑眉笑笑:“今晚你在西院守着,有什么事立刻来回禀我。”
“是,姑娘。”
容谏雪出门比她要早许多,裴惊絮见时间差不多了,只身出了府门。
长安街上,己经是车水马龙,人山人海。
华灯初上,到处都是卖花灯与丝线的商贩。
如果没记错的话,裴惊絮记得待“织女”献舞时,容谏雪正好巡经高台。
前世,裴惊絮被沈从月诬陷,沈从月坠下高台时,容谏雪与江晦皆在场上。
还是他命江晦出手,接住了掉下高台的沈从月,才不至于摔伤。
也是因为容谏雪亲眼所见,所以即便后来裴惊絮一首辩解自己没有推沈从月,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。
——少傅大人亲眼所见,怎么可能有假!
那时候容谏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,如今,裴惊絮倒是想看看,若是事情再经历一次,他会怎么做呢?
今年推举“织女”的比赛,是穿针斗巧。
距离比赛开始还早,裴惊絮也并不着急,在长街上随处逛着。
上一世她并未参加比赛,只是来河边放了一盏花灯聊表思念,正巧看到沈从月当选“织女”,上台献舞。
沈从月在人群中看到她,便指定她来为她“伴舞”。
这一回她来得早些,倒是可以西处看看了。
“哎?二娘子,您也来逛灯会了?”
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裴惊絮转身看去,只见江晦腰间佩剑,笑着朝她招了招手。
微微挑眉,裴惊絮往后一瞧:容谏雪就在江晦身后,视线也朝她看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