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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母亲需向裴氏致歉。

那只长条形的木盒中,赫然装着一根小臂长的戒尺!

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,张正猛地抬头,惶恐地对上了男人的目光!

“少、少傅大人,这是何意?”

容谏雪并未解释什么,仍是低头看书,嘴里吐出一个字:“打。”

不等张正反应过来,一旁的江晦应了一声,随即拿起那三指宽的戒尺,一只手摊开张正的手,一只手举起戒尺,猛地拍打下去!
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
这一下打得可不轻!

江晦是习武之人,力道本来就重,刚刚那一下他刻意用了力气,一尺子下去,张正那掌心瞬间肿起半指高!

汗水从额头上滚落下来,张正疼得呲牙咧嘴,堂堂男子硬是被逼出眼泪来!

“少、少傅大人!大人饶命!饶命啊!”

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,张正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。

手上的书籍翻了一页,容谏雪并未抬头,只是淡漠道:“继续。”

“啪啪啪——”

随之落下的,是厚实坚硬的戒尺声!

一下一下,好似破开了风声,重重地打在张正的手上!

每一下都好像让人昏死过去一般!

二十戒尺后,容谏雪让江晦停了手。

此时的张正,手心红肿一片,血肉模糊,他嘴唇惨白,跪在地上失声求饶。

容谏雪好似未觉,语气一如平日般沉静:“容某听闻,先生教习裴氏时,曾多次打她手心。”

张正慌张地低下头去,忍受着剧烈的痛意,他颤颤巍巍地开口:“容、容二娘子她实在难以管教,草民没办法,才用戒尺打她几下,以示惩戒。”

容谏雪动了动眼珠:“我记得最开始便跟先生说过,裴氏学得慢,先生多些耐心,教得慢些浅些也无妨。”

指骨微微收紧,容谏雪声若寒潭:“张正,谁给你的胆子?”

张正两股战战,急忙磕头求饶:“少傅大人恕罪!是草民教习不力!是草民教诲不周!”

“三日时间,你让她抄了不下百遍女德女训,却未曾传授她半分看账之术,张正,你也敢称先生?”

张正使劲磕着头:“大人恕罪!大人恕罪!是、是老夫人让草民教二娘子这些的,老夫人说,她一介女子,学不来那些看账审计的活儿,说她不敬不孝,应先学会三从西德!”

“我请你这账房先生,不是来教她三从西德,顺夫顺子的!”

张正己经吓得说不出一句整话了,他双手颤抖着,额头满是汗珠。

容谏雪深吸一口气,沉沉开口:“将女德女训抄写百遍,抄不完不许离开。”

在张正惊愕的眼神下,容谏雪起身,走出房门:“江晦,看着他。”

“是。”

容谏雪离开东院,往容氏的院子走去。

他来到宅院时,容老夫人正用晚膳。

昨夜容谏雪带走裴氏的事,容氏还未消气,如今看到容谏雪,只当他是来赔罪的。

“见过母亲。”

行至容氏面前,容谏雪拱手行礼,礼仪周全。

容氏冷哼一声,放下手上的象牙筷,凉凉开口:“若是来认错的,便押着裴氏去祠堂,让她跪满三日,旁的免谈。”

容谏雪站在原地,姿容俊秀,眉目清隽。

“三日内,母亲需向裴氏致歉。”

一时间,容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,浑浊的眼睛陡然瞪大,声音尖锐:“我向她致歉!?你说什么胡话呢?裴氏冲撞为娘在先,怎的还有我同她致歉的道理!?”

容谏雪语气平静,并不在意容氏的歇斯底里:“母亲觊觎裴氏嫁妆,先是诓骗她立下字据学账,后又贿赂账房先生,扰她进程。”

他每说一句,容氏的脸便苍白一分,眉头皱成一团,眼中满是惊愕与慌张。

他看向自己的母亲,声音平静淡漠:“母亲可知,图谋儿媳嫁妆,按我朝律例,算作偷窃。”

“你不用同我说这些!”容氏高声,“裴氏就是个扫把星!毁了她裴家不够,来了容家后,又克死了玄舟!若不是我们容家收留,她这种人早就横死街头了!”

容谏雪冷声:“裴氏带来的嫁妆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,母亲多次挪用她的嫁妆补贴己用,又说是容家好心收留,不觉得可笑吗?”

“你放肆!她、她冲撞我是真,丧服期去参加喜宴也是真!她做得不对,老身还罚不得她了!?”

“母亲罚她是为了肃正家风,还是一己私利,您应当比我清楚。”

“容谏雪!”容氏拍案而起,指着容谏雪的鼻子道,“我与你才是一家人,你为何要偏帮一个外人!”

容谏雪目光沉沉,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容氏脸上:“容府上下都在帮母亲,若谏雪也不闻不问,便是弃礼仪廉耻于不顾。”

容氏被气得心气不顺,一个劲儿地捶着自己胸脯。

一旁的婆子见状,也赶忙上前,一边帮容氏顺气,一边忙道:“大公子,您别气老夫人了,老夫人身体一首不好,吃不消的!”

容谏雪看向容氏,随即又拱手欠身道:“三日之内,母亲去向裴氏赔罪,如若不然,谏雪会向大理寺陈明情况,秉公处置。”

说完,他没再说什么,转身离开。

身后是容氏的骂声与哭声,他并未回头,离开了宅院。

容谏雪承认,对于感情,他确实凉薄了些。

他一向不认为感情能处理公务,治理家国,在他看来,错了便是错了,即便是母亲,那也是错了。

东西院的分叉口,容谏雪往西院的方向扫了一眼。

莫名的,他又想起她跪在庭院中,向他叩首说出的话。

【烦请夫兄高抬贵手,就当妾愚昧无知,放过我吧。】

她说,放过我吧。

无意识地着腕上的佛珠,容谏雪微微蹙眉,转身回了东院。

庭院内,江晦站在张正身边,看到自家公子回来了,他抱拳行礼:“公子。”

说着,他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张正:“抄了十多遍,昏过去了。”

容谏雪冷声:“用薄荷泡水浇醒,继续抄。”

江晦不觉打了个寒颤,低头应了声“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