魔息壤旁,九转还魂草幼苗在两人合力滋养下,暗金纹路流转,生机盎然。那一点肉眼可见的生长,驱散了云昭心头的焦灼,也让她看向玄翊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戒备,多了几分…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玄翊收回指尖最后一点灰青源炁,气息因消耗而略显虚浮,但精神却似乎好了许多。他垂眸,看到自己修长的手指上,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魔息壤特有的、带着微末魔气的黑色尘粒。
“脏了。”他低语一句,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,却无甚在意,似乎打算首接以灵力震散。
“等等!”云昭几乎是脱口而出。话一出口,她自己都愣了一下。她看着玄翊投来的、带着一丝询问的深邃目光,抿了抿唇,移开视线,声音有些不自然:“…去灵泉边,洗手。” 她记得前世特种训练营里,接触过不明物质后清洁的重要性,这魔息壤的尘粒虽微,但带着深渊气息,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?
玄翊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,随即化为一种难以捉摸的暖意。他并未多言,顺从地起身,走向不远处的灵泉。
清澈的泉水涤荡着指尖的微尘,冰凉的触感让人心神微宁。玄翊仔细地清洗着每一根手指,水流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指节滑落。
云昭看着他的背影,犹豫了一下,还是从空间里取出一方干净的、吸水性极好的云纹棉布。她走到泉边,将布巾递过去。
玄翊洗净手,转过身,水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。他看着递到面前的布巾,又抬眸看向云昭,深邃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促狭。他没有伸手去接,反而将那双还带着水渍、修长如玉的手,首接伸到了云昭面前,距离近得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襟。
“有劳夫人。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重伤后的虚弱感,眼神却坦荡又…无赖。
“你!”云昭气结,看着眼前这双湿漉漉、还带着泉水凉意的手,再看看玄翊那副理所当然等着被伺候的模样,恨不得把布巾砸他脸上!但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眉头(不知是真难受还是装的),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。
“仙尊好大的架子!”她没好气地嘟囔一句,一把抓过他的手,动作算不上温柔,甚至带着点泄愤的力道,用布巾狠狠地擦拭起来。
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。他的手指修长有力,骨节分明,掌心和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,触感有些粗糙。云昭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,擦拭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放轻了些,耳根处刚刚褪下的热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。
玄翊垂眸,任由她带着薄茧的、温热的手指包裹住自己微凉的手,仔细擦拭。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低头而露出的、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,以及那微微泛红、如同上好玛瑙的耳垂上。感受着她指尖的力道从粗暴到轻柔的转变,他深邃的眼眸中笑意渐深,如同冰雪初融的湖面。
“嗯…舒服。”他甚至还低低喟叹了一声,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。
云昭手一抖,差点把布巾扔了!她猛地抽回手,将布巾塞回他怀里,红着脸瞪他:“自己擦干!” 说完,转身就走,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玄翊握着尚带她体温的布巾,看着她的背影,低低地笑了起来。笑声低沉悦耳,在氤氲的灵泉边回荡。
午后,空间内阳光(模拟)正好。玄翊并未离开,而是倚坐在青莲嫩芽旁那块温润的玉石上,闭目调息。虽然本源依旧亏空,但伤势在空间和云昭的持续照料下,己稳定下来,精神好了许多。
云昭远远看着,见他脸色依旧没什么血色,身形在玄色宽袍下显得有些单薄。她想起前世在部队时,为受伤战友熬制的滋补药膳。虽然修真界不讲究这个,但…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顶级灵谷灵蔬。
鬼使神差地,她走到药田旁,摘取了几样蕴含温和生命精气的灵蔬:碧玉笋、白玉菇、灵泉水滋养的翡翠瓜。又去仓库取了小袋蕴含精纯灵气的玉髓米。
她走到灵泉边,寻了块平坦的大石,取出一个小巧的玉鼎(炼丹炉太夸张,这是她之前炼制的多功能小法器)。引灵泉水入鼎,以涅槃真火小心控制着温度。
玄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。他没有出声,只是静静地倚靠着青莲,深邃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在泉边忙碌的身影。
看着她仔细清洗灵蔬,白玉般的指尖在碧绿的笋、雪白的菇间穿梭,动作利落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。
看着她将灵米淘净,晶莹的米粒落入鼎中清泉。
看着她小心地控制着涅槃真火的温度,金红色的火苗温柔地舔舐着鼎底,鼎内很快散发出清甜的米香混合着灵蔬的鲜香。
氤氲的热气升腾,模糊了她清冷的侧颜,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。阳光透过灵雾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晕。
玄翊静静地望着,心中某个坚硬冰冷的角落,仿佛被这鼎中升腾的热气,悄然熏融了一丝。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宁静而熨帖的感觉,悄然弥漫心间。他甚至没有意识到,自己唇角那抹弧度,己温柔得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