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心镜的碎裂,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,抽在执法堂三位长老,尤其是力主此事的赵长老和白月漓脸上!
大殿内气氛诡异而凝重。刑天长老脸色铁青,看着那面出现裂痕的执法堂重宝,心痛又震怒。赵长老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瘫倒在地、气息奄奄的云昭:“妖女!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法损毁了问心镜!”
钱长老则眯着眼睛,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云昭,又看了看神色莫测的玄翊。
白月漓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,脸上重新挂上担忧和委屈:“刑天长老,赵长老,问心镜受损,弟子也深感痛心。但……但云昭师姐坠渊未死之事,以及她当日在蚀骨渊边的行为,总需有个交代啊!弟子……弟子愿以道心起誓,所言句句属实!”她再次抛出杀手锏,试图挽回局面。
道心起誓?云昭心中冷笑,这女人为了置她于死地,还真是豁得出去!不过,道心起誓约束的是对天道的认知,白月漓内心认定自己是“无辜”的,这誓言对她未必有多大反噬。
“够了!”刑天长老沉声喝道,打断了白月漓的表演。他看向玄翊:“玄翊师侄,此女是你带回,依你之见,此事当如何处置?”
玄翊的目光终于从云昭身上移开,平静地看向刑天:“问心镜己损,真假难辨。白师侄有道心之誓,云昭亦有坠渊‘奇遇’之说。单凭口供,难断是非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白月漓瞬间紧绷的脸,话锋一转:“不过,本座带回云昭时,曾言其于沼泽‘闭关’七日,尝试炼制丹药自保。或许……她身上残留的药渣或气息,能佐证其行踪与心迹?毕竟,若真如白师侄所言,云昭是因妒偷袭不成坠渊,那她重伤之下,当务之急应是疗伤保命,而非……钻研丹道?”
此言一出,如同惊雷!
云昭心中一动!来了!仙尊果然不会轻易放过试探!他这是要把“丹道”作为突破口!
白月漓脸色微变。药渣?气息?她当时在沼泽匆匆离去,并未留意云昭是否真在炼丹!这……这该如何应对?
“玄翊师侄言之有理!”钱长老眼睛一亮,立刻接口,“丹师炼丹,必有药渣残留,且不同丹药药性迥异,气息独特,难以作假!云昭,你可有炼制丹药?若有药渣或成品,速速呈上!此乃洗刷冤屈之良机!”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云昭。
云昭心中冷笑,面上却做出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样子,从怀中(实则是从空间里取出)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脏兮兮的、用破布包裹的小包。她颤抖着打开,里面赫然是一小撮黑乎乎、混杂着几种灵药残渣的药灰,以及……三枚看起来同样灰扑扑、毫不起眼,甚至有些焦糊味的药丸(幻容丹和敛息丹的“废品”伪装)。
“弟子……弟子修为低微,丹道粗陋……”云昭声音虚弱,带着羞愧,“在沼泽闭关时,为求自保,确实尝试炼制了些驱毒避瘴、恢复灵力的粗浅药散……奈何……奈何技艺不精,屡屡失败……只炼出这些……这些不堪入目的废品……”她指着那几枚“焦糊”药丸,头垂得更低了。
“药渣?”刑天长老示意旁边一位精于药理的执法弟子上前查验。
那弟子仔细翻看药渣,又嗅了嗅那几枚“废丹”,拱手道:“回禀长老,药渣成分混杂,确有驱除瘴毒、恢复气血的低阶灵药残留,如清瘴草、凝血根等。这几枚……丹药,”他嫌弃地看了一眼,“火候失控,药力混杂,确属废品无疑,只能算是最低劣的药散。”
这结果,似乎印证了云昭的说法——她确实在尝试炼丹自保,但水平极差,炼出来的都是垃圾。
白月漓心中稍定,刚想开口坐实云昭“修为低微、丹道粗陋”的形象,顺便暗示她根本不可能有心思偷袭别人……
“等等!”钱长老却突然开口,他走到那堆药渣前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,又拿起一枚“焦糊”药丸,指尖灵力微吐,轻轻刮掉一点表面的焦糊。
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精纯凝练的草木清香,瞬间逸散出来!虽然只有一丝,但在场几位长老和玄翊这等修为的人,瞬间就捕捉到了!这绝非劣质废丹能拥有的气息!
钱长老眼中精光爆射!他猛地看向云昭,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:“这……这药丸表层焦糊是假!内里……内里蕴含着一股极其精纯的草木精华之力!虽然微弱,但凝练程度远超普通手法!还有这药渣……”他快速拨弄着,“看似混杂,但其中几味辅药的残留比例和处理痕迹……分明是某种极其高明、甚至失传的淬炼手法留下的!绝非普通丹师能做到!云昭!你究竟炼的是什么丹药?!这手法从何而来?!”
轰——!
如同平地惊雷!钱长老的话瞬间引爆了大殿!
刑天长老和赵长老脸色大变!白月漓更是瞳孔骤缩,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堆不起眼的药渣和焦糊药丸!高明手法?精纯草木精华?!
玄翊的唇角,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。果然……这女人,藏着东西!
云昭心中暗赞钱长老眼光毒辣!她等的就是这一刻!
她抬起头,脸上依旧苍白,但眼中却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的“豁出去”的光芒,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屈:“钱长老慧眼!弟子……弟子不敢隐瞒!弟子坠渊后,在那上古石室中,除了奇泉,还……还捡到了一枚残破的玉简!玉简中记载着一些……一些残缺不全、却精妙异常的丹道法诀和基础丹方!弟子侥幸未死,便……便想尝试参悟……”
她说着,又从怀中(空间)摸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、布满裂痕、灵气黯淡的空白玉简(做旧处理过):“这便是那枚玉简……可惜……弟子愚钝,只参悟了皮毛,炼制时……便成了这副模样……”她将“废品”丹药和残破玉简一起捧上。
钱长老迫不及待地接过玉简,神识探入,果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,只有一些模糊的、难以辨识的古老符文残留痕迹(云昭用空间源力模拟的假象),灵气也几乎散尽,显然是年代久远的残品。
“可惜!可惜啊!”钱长老扼腕叹息,看向云昭的眼神却完全不同了,带着一丝欣赏和遗憾,“这玉简虽残,但残留的符文痕迹,确系上古丹道风格无疑!你能从中领悟一丝皮毛,炼制出蕴含如此精纯草木精华的药丸(虽是废品),己是天赋异禀!难怪玄翊师侄说你尝试炼丹自保!此乃大毅力、大机缘!”
刑天长老和赵长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。钱长老是宗门内有名的丹痴,他的话极具分量!云昭这番说辞,配合“证据”,几乎完美解释了她的丹道“异常”!
“如此说来,”玄翊淡淡开口,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白月漓,“云昭坠渊后,一心求生,参悟残篇,尝试炼丹,似乎……并无暇顾及什么因妒生恨,偷袭同门?”
白月漓如遭雷击!她精心布置的杀局,在云昭这堆“药渣”和“废丹”面前,竟显得如此可笑!云昭不仅洗脱了偷袭的嫌疑,还摇身一变,成了拥有上古丹道传承(残篇)机缘的“潜力股”!
“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”白月漓还想挣扎。
“够了!”刑天长老厉声打断,他深深看了云昭一眼,又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赵长老和失魂落魄的白月漓,“此事疑点重重,问心镜己损,单凭口供难以定论。云昭坠渊未死,亦是宗门弟子。既然她身负上古丹道残篇机缘,又值宗门炼丹大比在即……”
他顿了一下,做出决断:“云昭暂时解除禁足,回外门听雪轩休养。但需随传随到,不得离宗!待炼丹大比之后,再行议处!至于白师侄指控一事……证据不足,暂且搁置!”
“长老!”白月漓失声叫道,满脸不甘。
刑天长老却不再看她,转向玄翊:“玄翊师侄,如此处置,你看如何?”
玄翊微微颔首:“刑天师叔处置公允。”
尘埃……暂时落定。
云昭“虚弱”地行礼谢恩,在执法弟子复杂的目光注视下,缓缓走出执法堂大殿。踏出殿门的那一刻,阳光有些刺眼。她微微眯起眼,苍白的嘴角,勾起一丝冰冷而锋利的弧度。
第一回合,撕开伪善面具的第一步,成了!白月漓,炼丹大比,才是我们真正的战场!你的噩梦,才刚刚开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