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盈垂眸一笑,语气温柔,却透着一份无法动摇的决意:“系统,我只能这么做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
“下一个身份,就选‘博识学会’那个吧……你提前做好准备。”
【系统:……好吧,宿主……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幽囚狱?】
她低声一笑,指尖着药丸的表面。
“明天。”
光映着她的眼,寂静如夜潮涌动。
次日,朝盈如约抵达幽囚狱。
她立在狱门外,面上神情平静,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“我有事,要见几位判官。”她说道。
狱卒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,神情中带着些微困惑与不安。
这画面……莫名让他们想起了前一阵子的“镜流自首”。
仿佛命运的轮回,又一次来临。
朝盈只是淡淡一笑,目光从容:“若你们不信我,大可加派人手,一路监视。”
几经传报,她的请求终于被批准。
只是这一次,幽囚狱显然吸取了上回的教训。
狱门外驻守着整队全副武装的云骑军,内层更是层层把守。
朝盈步入其中,走到幽囚狱门扉前时,回头望了一眼那缓缓闭合的厚重大门。
唇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。
今日接待她的,是判官雪衣。
“何事?”雪衣语气冷淡,一如既往的谨慎。
朝盈望着她,语声不疾不徐:“我想探视丹枫。”
雪衣皱眉,毫不迟疑地拒绝:“不行。罪人丹枫严令不得探视,无人例外。”
她顿了顿,忽然神色一变,像是想到什么…
“等等……你该不会,想学镜流那样,劫囚?”
朝盈却只是轻轻一笑,眉眼依旧柔和:“不是。”
下一瞬,她眼底神色沉静下来,语气却忽然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决绝:
“但我今日,并未打算活着离开。”
“……你说什…”
雪衣话音未落,只觉一阵水意交织的剑气骤然袭来!
剑影如水,化光为刃。
朝盈出手如电,身影掠过光幕,宛若水月斩破镜面,瞬间撕裂数道警戒。
“抱歉,判官大人。”她低语着,声音清冷如霜雪,“恐怕你又要换一副机巧身子了。”
而与此同时,内层狱卒也己反应过来,纷纷拔剑迎敌。
可他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,水刃袭至,剑气所过,皆是倒地昏迷。
雪衣在临近意识湮灭之前,强撑着残躯,咬牙将通讯器点开,只输入了五个字:“无名客劫囚。”
发出后,她才终于彻底失去意识,倒在地上。
朝盈一路闯关,如狂风骤雨,以一敌众,势如破竹。
可再利的剑也抵不过人海战术,她身上己带了不少伤痕,衣袍斑驳,血迹蔓延。
但她始终没有停下。
还好……
在幽囚狱先前那段被“软禁问话”的日子里,她和景元并非真的闲坐无事。
他们暗中将前往丹枫牢房的通道结构、机关分布记下。
如今,这份筹谋,成为她闯入的唯一通行证。
否则,如此庞大森严的地牢,她恐怕连丹枫的牢门都无法找到。
终于,在击退最后一道封锁后,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。
光线陡然落入幽暗的牢房。
朝盈的呼吸,猛地一滞。
她看见丹枫。
男人蜷坐在地,西肢皆被粗重铁链钉死于墙角。
锁骨上还贯着一道锈迹斑斑的寒铁钩刃,渗出的血己干成一片焦黑。
他的鳞片一片片剥落,散在地上,像是凋零的鳞羽。
那双原本璀璨深邃的龙目,如今布满血丝,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微微睁起。
“朝……盈……”
他声音干哑,宛如砂砾刮过喉咙,每一字都像要撕裂喉舌。
朝盈心口猛地一紧。
她一步步走上前,手指微颤,竟不敢伸手触碰男人血肉模糊的身体。
她从未见过丹枫这般模样。
那个人曾是云上五骁之一,是傲气风发龙尊,也是她的初恋…
可如今,却狼狈至此。
丹枫咳出一口血,笑得苦涩。
“你是来……问我罪的么?”
“想亲口听我……承认那些错?……也好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他喘息着,喉间又涌出血,“无论是哪一种……你都不该来的,朝盈。”
他的眼神带着痛苦。
朝盈站在他面前,满目沉静,声音低得像是压在心底的雪。
“你知罪么,丹枫?”
牢房静了一瞬,只有铁链的轻响在空中回荡。
丹枫垂下眼帘,唇角染着血。
“知……”
他声音沙哑,像是每说一个字,血都要从肺腑里挤出来,“我知。”
“你觉得这刑罚重么?”她语气不悲不喜,听不出情绪。
丹枫闭了闭眼,淡淡地回答。
“不重。”
“比起我做过的……如今这些刑罚…不算什么。”
他艰难地抬头,看向朝盈的眼睛,目光不再逃避。
“我对白珩做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,让你伤心,也让应星……走到了那一步。”
“我的错,不该别人来背。现在这样……很好。”
朝盈的手指攥紧,她胸腔里有压抑不住的什么在翻滚。
接着,朝盈缓缓摘下面具。
可她的脸颊,己布满泪痕。
眼泪静静滑落,没有哭声,却比嘶喊还令人心碎。
丹枫怔住了,他从未见过朝盈如此模样,就连曾经他和朝盈那段纠葛时,朝盈都未如此过。
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慌乱,像是面对什么比刑罚更难以承受的痛苦。
“别……哭……”
他喃喃着,想抬手为她擦去泪水,可沉重的锁链将他牢牢钉在原地,他甚至无法动弹,更别说抱她。
朝盈却主动靠近了。
她咬着嘴唇,语调哽咽,却仍压抑着不让自己失控。
“疼么?”她问。
话语像是轻轻落在他伤痕累累的皮肤上。
她伸出手,掌心贴上了丹枫的脸颊。
丹枫垂下眼眸,沉默了片刻,才低声开口:“……疼。”
“不是身上的。”
“是你哭,我会更疼。”
他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,低哑而温柔,却藏着碎裂的心意。
朝盈另一只手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。
素白的瓶身在昏暗牢光下透出一点冰凉的光泽。
她轻轻拧开瓶盖,瓶中只安安静静躺着两颗药丸,晶莹剔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