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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重生夜,听见仙尊的吐槽

痛。

深入骨髓的痛,像有万千根蚀心蛊在啃噬魂魄,又像被强行塞进血阵中央,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脉被寸寸撕裂。

陆昭月猛地睁开眼,剧烈的喘息惊起床头积尘,在熹微晨光里浮沉成细小的金芒。

不对。

她记得清楚,三日前的拜师大典后,她被敬若神明的师尊谢清绝亲手送入锁心崖底的血阵。那血阵刻满了上古咒文,她作为纯阴之体的“祭品”,在蚀心蛊的剧痛中看着谢清绝面无表情地引动阵眼,血色光潮淹没视线前,只来得及看到他袖摆处那朵若隐若现的银色莲花纹——那是青云宗宗主独有的标志。

可现在……

她眨了眨眼,环顾西周。

这是青云宗外门弟子的居所,石床硬邦邦的,身上盖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被褥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旧木头的气息。窗外传来弟子们晨练的呼喝声,远处主峰的钟声正敲了七下——和她十五岁那年,拜师大典的前一夜,一模一样。

“我……重生了?”陆昭月喃喃自语,颤抖着抬起手,看到的是一双纤细、带着薄茧却完好无损的手,而非前世献祭时被血阵灼烂的残肢。

心脏狂跳起来,不是因为喜悦,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。

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谢清绝的冷漠,血阵的残酷,以及自己临死前那声无声的质问——为什么?

难道重来一次,她还是要被送入那个万劫不复的血阵?

就在这时,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轻的、仿佛压抑着不耐烦的叹息。

陆昭月浑身一僵。

隔壁是外门执事的房间,但她清楚地记得,拜师大典前夜,那位执事因病告假,临时住在隔壁的,是……

“三日后祭阵,这丫头根骨倒是可惜了,若不是纯阴之体,或许能成大器。”

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男声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仿佛在自言自语。

陆昭月的血液瞬间冻结。

这个声音!

是谢清绝!

他怎么会在隔壁?!

她猛地捂住嘴,生怕自己失声尖叫。拜师大典前夜,谢清绝明明应该在主峰闭关,怎么会屈尊住在外门?

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句话——“三日后祭阵”“纯阴之体”!

和前世她无意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完全吻合!原来从拜师的第一天起,她就是被选定的祭品!

“哈欠……”隔壁又传来一声极轻的哈欠,紧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,“熬夜改阵图好累……天亮得装高冷,真麻烦。”

陆昭月:“???”

装……装高冷?

她怀疑自己幻听了。那个在她记忆里永远白衣胜雪、冷若冰霜,连眼神都带着刺骨寒意的青云宗宗主,居然会说“装高冷真麻烦”?

“台阶这么高……等下会不会摔?”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嘀咕,“还有那个拜师大典,规矩真多,早知道让玄尘子那老头代劳了……”

陆昭月彻底懵了。

这真的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真界第一人谢清绝?怎么听着像个被迫参加长辈宴会的社恐少年?

就在这时,隔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,接着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嘀咕:“桂花糕……昨天买的还剩半块,藏哪儿了?”

陆昭月:“……”

桂花糕?

那个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,只饮朝露的仙尊,居然偷偷藏桂花糕?

她屏住呼吸,竖起耳朵,生怕漏听一个字。前世的恐惧和今生的震惊交织在一起,让她大脑一片混乱。难道她重生后,不仅回到了过去,还意外开启了什么奇怪的能力?

“找到了。”隔壁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低语,接着是撕开油纸的轻响,“嗯……还是温的。”

陆昭月想象着那位高冷仙尊偷偷躲在房间里吃桂花糕的样子,画面太过颠覆,让她忍不住想笑,却又笑不出来。

因为下一秒,隔壁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清冷的调子,只是这一次,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、近乎残酷的漠然:

“罢了,纯阴之体天生祭阵命,与本座何干。三日后……便了却这桩事吧。”

寒意再次席卷而来,比前世血阵的冰冷更甚。

陆昭月紧紧攥住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原来无论他内心如何吐槽,如何像个普通人一样爱吃糕点、怕麻烦,都改变不了他要将她献祭的事实。

“不行……我不能再死一次!”她在心中呐喊,前世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魂魄深处,“谢清绝……你等着,这一世,我陆昭月定要弄清楚真相,逃出这献祭的命运!”

就在她下定决心的瞬间,隔壁传来了起身的声音,接着是脚步声朝门口走来。

陆昭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下意识地缩进被子里,假装熟睡。

“吱呀——”房门被推开,一道清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。

陆昭月闭着眼,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那目光起初带着审视,随后似乎……停顿了一下。

“嗯?”一声极轻的疑惑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紧张?

陆昭月的心猛地一跳,难道被发现了?

她偷偷掀开眼皮一条缝,只见一道白色身影立在床前。来人穿着简单的月白中衣,墨发未束,随意地披散在肩头,几缕碎发垂落,遮住了部分眉眼。

这是陆昭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谢清绝,没有了宗主法袍的加持,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距离感,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青年,只是那肤色过于白皙,唇色又过于淡薄,衬得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越发深邃,像结了冰的寒潭。

只是此刻,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,似乎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。

陆昭月屏住呼吸,心脏狂跳,生怕自己暴露。

就在这时,她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那个清冷的声音,只是这一次,带着一种近乎无措的慌乱:

“她……她醒着吗?刚才是不是看我了?眼神好凶……像小狼崽。”

陆昭月:“???”

小……小狼崽?

她猛地睁大了眼睛,对上谢清绝看过来的目光。

西目相对。

谢清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。

而陆昭月的脑海里,清晰地响起了他此刻的心声,带着一丝被抓包的窘迫和强装镇定:

“糟了……被发现了。我刚才是不是表情太凶了?她会不会怕我?算了,还是装高冷吧……嗯,就这样,转身,离开,一气呵成。”

下一秒,谢清绝猛地转过身,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房间,临走前还不忘用清冷的语气留下一句:

“卯时三刻,主峰广场,拜师大典,勿要迟到。”

房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

陆昭月呆呆地躺在床上,脑海里还回响着谢清绝那句“装高冷吧”的心声。

所以……刚才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,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师尊?

她抬起手,摸了摸自己的脸,上面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。

重生的震惊,读心的诡异,以及谢清绝那反差巨大的内心吐槽,让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但有一点她很清楚——

谢清绝的内心和他的外表,似乎完全是两个人。

而她的读心术,或许就是她这一世破局的关键。

“三日后祭阵吗?”陆昭月低声呢喃,眼神逐渐变得坚定,“谢清绝,你的心声,我听定了。这一世,我倒要看看,你这个反派师尊,到底藏了多少秘密!”

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,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陆昭月的脸上,映出她眼中闪烁的光芒。

拜师大典,即将开始。

而属于她的,不一样的人生,也从这个听见仙尊吐槽的清晨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只是她不知道,这读心术的背后,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,而她和谢清绝的命运,又将走向何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