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是学院的毕业作品展览,豪气地承包了半个操场。
阮清夏的作品是昨天才交上去的:疆域。
她用了极其大胆的配色——天空像被打翻的调色盘,张扬至极,色彩斑斓交错中,刺眼的日光穿破云层,洒在席地而坐的少女身上。
她披着朦胧的日光,似有若无。
当初跟指导老师沟通的时候,余教授对她的画大加赞赏,认为一定能成为先锋派的代表人。
甚至还跟院长打了包票,等毕设展示结束,这个画国内的奖是能拿一遍的,国外的奖也不成问题。
院长十分认同,特意让她换了一套衣服,准备一会结束的时候合影留念。
阮清夏打扮得十分隆重,还罕见地戴了首饰。
舍友帮她化了淡妆:“你太厉害了,以后你的画展一定给我留张票好吗?”
“你报名了今年的美术金奖了吗?我觉得你这幅肯定能入围!”
阮清夏点点头:“之前余教授帮我写推荐语了。”
她打扮好,跟着余教授和舍友一起往操场走。
远远的,就看到她的画面前全是人,挤作一团。
“真的一样啊!”
“除了天空的颜色不太像,但是你看着这个构图,几乎一比一了!”
“阮清夏的画是上周才提交的,抄袭的只能是她了,不是说天才少女吗?就是这样来的?”
“她之前那些国际大奖不会都是拿钱买的吧?听说她家里很有钱。”
阮清夏僵在原地,手脚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。
很快有人发现了一身精致打扮的她。
“阮清夏,你怎么能抄袭阿娜尔的画?”
“她刚才都说了,那幅画是怀念她死去的姐姐的,你怎么连这种红利都吃,还是人吗?”
“对啊,余教授,这样的人不配当我们的同学,必须开除!”
此起彼伏的辱骂声让阮清夏的手脚麻木,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。
她忽然看到人群后面的榆阳,忍不住走过去:“榆阳,你知道我为什么画这幅画的吧?”
半个月前,在榆阳还没有把天平都偏向阿娜尔的时候,她兴致勃勃地策划了一场毕业旅行,第一站就是塔里木河的胡杨林。
她想画一个日光下依偎在一起的男女,作为他们订婚的背景板。
所以榆阳知道这幅画的背后是什么含义!
可是现在,榆阳只是把她的手拿开:“你们两个人的画太雷同了,但是阿娜尔作为新疆人,又画了她自己的姐姐,作假的可能性不大。”
一句话就把阮清夏钉在了抄袭的耻辱柱上。
学艺术的人最见不得抄袭,所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还有人拍了发表到学校的论坛上。
骂她的人越来越多。
余教授帮阮清夏才说了两句话,就被认定是包庇,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不是有不正当关系。
舍友才说了句:“阮清夏不会做这样的事。”就被质疑她巴结有钱人,直接气哭了。
阮清夏站在喧闹的人群里,周围是指着她鼻子骂的人。
她定定地看着榆阳,却见他的注意力都在阿娜尔身上。
因为阿娜尔拿着那幅画哭得梨花带雨:“夏夏姐,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,但是这幅画对我的意义不一样,我不求别的,我只需要一个道歉。”
她把自己说得很卑微:“只要一个道歉,我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。”
阮清夏摇头:“我没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。”
榆阳拧眉,眼睛里都是对她固执的不满:“你总不会是天才的帽子戴了太久,不知道怎么摘下来了吧?”
“胡说八道!”雄浑的声音在人群的最外围响起。
阮清夏看着她爸妈,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来,扑进妈妈的怀里泣不成声。
阮父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让人调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他做惯了上位者,扫视操场上的人时,目光所及之处纷纷噤声。
阮父让助理去跟学校交涉,他和夫人带着阮清夏回家了。
刚进门,阮清夏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。
她打开学校的论坛,骂她的帖子越来越多,学生会的人不得不把论坛锁定了。
她像是自虐一样,一条一条看过去。
想看到有人能帮她说话,可是一个都没有。
她最期待的那个人从事发到现在,一次都没有帮她说话。
阮清夏把自己埋进枕头里:还有什么好期待的?阮清夏,你早就知道他不爱你的。
学院打了电话过来,阮清夏提交了自己手里的所有证据:线稿,作画记录……
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,校方竟然很快认定了她抄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