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完全程的榆阳脸色算不上好看。
他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,看到飞速上涨的话题,全部都是辱骂阿娜尔的。
【这么美丽的脸竟然被她拿来做这么恶心的事情。】
【诅咒她这辈子都在里面踩缝纫机。】
【这不是我们寝室的“贫困生”吗?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】
很快有人开始追问阿娜尔的情况。
那个人索性把自己知道的在评论里都说了。
【阿娜尔领着贫困生的补助,但是她吃的用的都比我们好,不是因为阮清夏经常给她买东西,是她自己花钱就大手大脚的,那些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。】
阮清夏自然也看到了这个评论,她把评论发给自家的律师,很快得到了答复。
阿娜尔根本不是贫困生。
艾力说得很对,阿娜尔的家庭算不上富裕,但是绝对不缺钱。
是她在考上大学之后,买通了当地的人,才拿到了“贫困生”的资格。
阮清夏恶狠狠地戳着手机回复:【精神的匮乏比经济的匮乏更可悲,我为自己曾经没有经过审核就资助道歉,以后会更加严格审核,绝对不会让真正贫困的人失去上学的机会。】
她编辑好这条消息正要发送,被榆阳按住了。
榆阳抽出她的手机:“这件事已经这样了,别再计较了。”
“你回复一条,会有——”
他不想让阮清夏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中,只会消耗她的精神,不会得到其他的。
但是阮清夏以为他在维护阿娜尔,狠狠甩开他的手:“心疼了?”
“你误会了。”榆阳解释,“你已经有现在了,没必要跟她计较。”
“得不偿失。”
阮清夏心里最隐秘的部位被他狠狠刺中,她喃喃重复:“得不偿失吗?”
她得到了什么呢?
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,她会有绘画天赋,只是因为她是阮家的千金小姐,从小接受最好的教育。
她得到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身份,甚至连她跟榆阳的婚事,也是因为她的身份。
这个身份给了她优渥的生活,但也是一把打不开的枷锁。
她曾经跟榆阳抱怨过这个身份,那是她跟榆阳关系最好的时候。
榆阳抱着不开心的她,轻轻安抚:“你就是你,与你的名字无关,跟你的姓氏无关。”
她被这句话安慰了很久,慢慢走出她给自己设置的牢笼。
但是现在,榆阳一句话就把她又退回了黑暗中。
阮清夏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榆阳。
她早就失去被她放在心底的人,但是现在,她连最初理解自己的人也失去了。
阮清夏转身就走,榆阳被她冷漠的眼神吓到了。
撑着伤口的疼痛追出去。
“夏夏!”
阮清夏甩开他的手:“别碰我。”
“榆阳,你让我恶心,我真的后悔自己认识你!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阿娜尔会有今天都是别人的错?是她自己!她害死了她自己的姐姐还不够,还要掠夺本来应该属于别人的贫困生名额!”
“也是她自导自演了这场抄袭的闹剧,就为了争保研的名额,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不是考不上!”
阮清夏在刚才彻底明白,阿娜尔就是别人说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在她的眼里,只要是对她有利的人,都可以拿来利用。
不管是她的善良,还是榆阳的心软,都被她利用得彻彻底底。
最后她还要扒开自己最后的伪装,吸干阮清夏全部的力量用以满足她卑劣的欲望。
阮清夏愤怒过后,是彻底的冷静。
她忽然很累,淡淡开口:“榆阳,我们放过彼此吧。”
“不可能!”
榆阳激动不已:“你是我的!”
“我们早就约定好毕业后就订婚,等你研究生毕业就结婚的!你不能出尔反尔。”
他慌乱的思绪完全乱成一团:“夏夏,你是喜欢我的,你不能这么对我。”
阮清夏漠然地听他说完:“我以前是爱你,很爱很爱。”
“我甚至为了爱你丢失了我自己。”她眨眨眼睛,一滴泪从眼角滑下。
“可我现在不爱你了。”
有太多的事情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中间,最重要的是榆阳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。
她转身要离开,榆阳从背后用力地抱住她。
强有力的臂膀把阮清夏牢牢锁在自己的怀抱里。
激烈动作扯开了他的伤口。
阮清夏听着他压抑的痛呼,想要挣脱他的怀抱:“放开我!”
“不。”榆阳收紧手臂,他有预感,如果他真的松手了,会彻底失去阮清夏。
他不能失去她。
挣扎间,他隐约察觉阮清夏胳膊上的皮肤不对劲。
他心里一动,扯开了她的袖子。
狰狞的疤痕趴在阮清夏右边皙白的胳膊上,像一条丑陋的毛毛虫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