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迟掩上门出去的那一刻，云砚猛然睁开双眼。
片刻后他轻轻叹息，用手背挡住自已的眼睛。这两天真的太过荒唐了……
他不知道序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又为什么会对他有这种非分之想。
虽然序迟成长速度极快，但毕竟才降生了不到一年，又怎么能立刻懂得这世间如此复杂的感情。
因为他自已活了近百年，都不能算真正懂得。
云砚不知道自已的父母是谁，从记事起，他就因天赋极高被高层看中，列为下一任主的重点培养对象。
他每日按部就班学习主界的规则和制度，学习如何使用自已的能力，学习如何管理整个主界，学习如何使用主界的设备……
他的身边一直只有负责教他学习、带他训练的老师。老师很是严肃，除学习外的事情她只字不提。
头二十年，他一直都是这么度过的，直到高层让他一起参与处理主界事务，他才渐渐在与每个管理员的相处、到各个世界出任务的所见所闻，才逐渐知道世上有种东西叫情感。
高层和老师都在告诉他，他应该做一个全心全意为主界考虑、维护主界规则、守护各个世界稳定、尽职尽责的主。
而他成为主之后也是这么做的。管理指挥也好、出任务也好从未有过大的失误。
他一直记得曾经有位前辈告诉过他，主界其实并不像老师口中所说的那般完美。有些规则无异于将一众管理员往火坑里推。但很多人都不自知，甚至还引以为傲。
后来又听说上一任主，是因为妄图擅自修改主界的规则和制度，而被高层流放。
这几十年云砚一直在深入理解主界的规则，他慢慢懂得了如何更好地管理主界，同时也发现主界的规则的确存在着不合理之处。
基于这些年他理解到的情感，于是他设法尽自已的努力一点一点地改变这个世界。
可他也只明白理智、价值、美感，知道待人真诚、知道尽心尽力，却不懂怎样才能被称之为喜欢、爱……
此后两人各自暗藏心思，当什么都没发生过，依旧如常相处。
序迟每天会研究食谱，努力给云砚做可口的饭菜。云砚会摸摸他的头，给他鼓励。
“事情解决之后你可以出去多交点朋友。”云砚提议。
“嗯？这么突然说这个，哥哥嫌我烦还是嫌我做饭不好吃？”序迟吃着那偏淡的饭菜道。
“没有，但一直待在家里会很闷的。放心，我和爸妈永远都是你的家人。”云砚意有所指。
他这些天都在以这种方式引导序迟，希望能让序迟重新审视、正确认识自已对他的感情。
期间，狐族、蛇族等好几个种族接连来犯，都扬言要将凤凰带走。
可事实上，各族怕落人口舌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抢人，所以派来的都是一些籍籍无名之徒，无一例外全都被凤凰打回去了。
序迟怕他病没好全，说什么都不让云砚去观战。
往常序迟都会清掉所有外来之物，拍干净自已身上的灰才回家。今天序迟出门应付装模作样派了几个小兵来的鸟族，却拎了一只黑鸟回来。
“哥哥，你说这鸟烤了能好吃吗？”序迟一脸坏笑。
坐在沙发上的云砚，合上手中的书，对他要吃同类这件事很是不解，“你认真的？”
序迟看着他有些嫌弃地表情，忍俊不禁道：“开玩笑的，我怎么会让哥哥吃这个呢。”
他单手聚力，划过黑鸟胸前，“你看。”
只见一个暗红色的印记在那鸟胸前亮起，形状看着有些眼熟。
云砚将手中的书本翻到最后一页，他胸口上咒印的样式虽有些简略，但能看出与书上的确实属于同一种。
“是某种强大咒术的种子。此等强大的咒术单靠几人的力量是不足以驱动的，需要数以千计甚至更多人的力量，有了这种子，咒术启用时便能自动吸收他们身上的力量。”云砚解释。
序迟：“我记得这种子是要当事人自愿才能被种下。”
“你记得？”云砚有些震惊。
“嗯，之前跟哥哥一块研究族长写的符号时看到了。”序迟几乎可以过目不忘。
云砚问：“来的鸟族身上都有这个印记？”
序迟答：“没有，来了四只，就这一只身上有。”
两天前云砚用主界新出的的设备在鸟族布下监控，此设备除了主界之人，没人能发现。
查看监控时他的确发现族长和肖冥在以尊重民意的名义，让鸟族众人签下将凤凰之力传予肖冥的同意书。
本来他还有些疑惑，现在看来应该是障眼法，实际上那是同意种下种子的契约书！
利用众人的虚荣心理，让他们自以为对强大的力量拥有支配权，所以签下契约的人不算少。
“咒术开始后吸收不了足够的能量是不会停下的，这些人很有可能会被吸干，最终衰竭而亡，得想办法解开。”云砚打算等会就找余老问问相关的书。
“要解开得……”序迟忽然想起这书上没写，不能暴露身份，“得找别的书了，这本没写。”
云砚点头，让他暂时先将黑鸟关起来，研究消除种子时可以拿来当实验对象。
序迟办完事洗了手回来坐到云砚身边求摸头。
序迟有预感，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，也就意味着云砚……
他看似随意道：“哥哥，你……你之前说你的职责是维护世界稳定所以才做这些，那如果有人告诉你某个人会危及到世界的稳定，你会杀了那个人吗？”
“你居然会信我说的？”云砚只当他有孩童心性，“嗯……如果我的任务是这个，那人又真的引起了能量失衡，那大概率会。”
序迟：“那哥哥完成了任务会开心吗？”
云砚不太懂他为什么这么问，只道：“或许吧，但完不成任务是要受罚的，没有人会想受罚。”
序迟：“那哥哥任务能做多久啊，万一他知道你要杀他，跟你耗着就不让你抓到把柄呢？”
主界之外的人不会知道他的存在，所以他没遇上过这种情况，于是类比了一下鸟族族长，“有心之人不会甘心等太久。期限太长的话也会被判定任务失败，然后换人执行。”
序迟把抱住云砚的腰，藏在云砚胸前的神色瞬间变得暗淡。
“怎么了？觉得我要走了？开玩笑的，小孩子才会信这些。”云砚看着埋在他胸前的脑袋，有些于心不忍，破天荒地撒了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