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一天天过去,林木的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轨。
白天,他是那个沉默寡言、埋头苦干的杂役弟子林木,拿着微薄的贡献点,偶尔去坊市用自己“精心照料废弃药田长出的”几片低阶灵植叶子换点零用。
夜晚,他则是废弃药田的秘密主宰,法艾尔。他沉浸在《万木回春诀》的修炼中,感受着体内回春灵气的缓慢增长,聆听着自然的低语,并用这股神奇的力量,一点点地改变着脚下这片荒芜的土地。
在他的努力下,药田的变化虽然缓慢,却真实可见。
原本枯黄稀疏的杂草,被他以用回春灵气加速了它们的枯萎和分解,化作肥料,取而代之的,是一些被他有意引导生长的、无害且能固化土壤的低矮灌木和苔藓。这让整片药田看起来不再那么荒凉,多了一点整洁和……不易察觉的生机。
那几株被救活的低阶灵植,长势更是喜人。金边三叶草己经蔓延开一小片,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。青棘果变种结出的果实更多了,颜色也更加鲜亮。甚至那株他不认识的、散发异香的灵植,也开出了几朵小小的、淡紫色如同米粒般的花朵,香气更加浓郁了一些。
林木严格控制着这些变化。他不敢让药田变得太过繁茂,以免与“废弃药田”的名头反差太大。他会有意地保留一些看起来“普通”的杂草,或者偶尔让几株灵植显得“营养不良”,努力维持着一种“虽然贫瘠,但主人打理得还算用心”的假象。
然而,即便他如此小心谨慎,一些细微的变化,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。
这天下午,林木正在药田边,假装费力地翻动着一块板结的土地,一个略带轻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:
“哟,这不是林木师弟吗?挺勤快啊,这破地还有什么好捣鼓的?”
林木心中一凛,立刻收敛心神,转过身,脸上露出那副惯常的木讷和一丝讨好的笑容。
来者是两名外门弟子,修为都在炼气二层左右,穿着比他光鲜不少的道袍,脸上带着几分倨傲。林木在原主的记忆中搜索了一下,认出其中为首的那个尖嘴猴腮的,似乎是外门一个叫王坤的小团体头目,平日里喜欢欺负新人,敲诈勒索。
“王……王师兄,您怎么来了?”林木连忙放下手中的“活计”,略显局促地问道。
王坤双手抱胸,踱着步子走到药田边,目光随意地扫过。当他的视线落在角落里那几株明显长势不错的低阶灵植上时,眼中闪过一丝诧异。
“嘿,林木,你这运气可以啊!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居然还能长出几棵像样的东西?”王坤啧啧称奇,语气中带着几分酸意。
他旁边那个跟班也凑过来看:“是啊,这金边三叶草长得可比刘执事那边灵田里的还好呢!林师弟,你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方啊?”
林木心中警铃大作,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,只是憨厚地挠了挠头,苦笑道:“师兄说笑了,我哪有什么秘方。就是……就是运气好,前阵子下了几场雨,这几棵草自己就长起来了。我也就平时多浇点水,拔拔草,没想到它们还挺能长。”
他将一切归结为运气和“精心打理”,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。
王坤显然不完全相信,他眯着眼睛,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药田。虽然整体依旧荒凉,但比起他印象中彻底死寂的样子,似乎确实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……“润泽感”?
“运气好?”王坤皮笑肉不笑地走到那株金边三叶草旁边,伸手就要去摘,“既然运气这么好,师兄我最近修炼正好需要点清心草,借几片用用,不介意吧?”
林木的心猛地揪紧!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培育起来的!但他知道,此时绝不能表现出任何不舍或反抗。
他连忙上前一步,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王师兄您要是需要,尽管拿去,是师弟的荣幸。只是……只是这草刚长起来,还嫩得很,药效怕是不太好……”
王坤的手顿了一下,似乎也觉得首接抢一个“废物”的东西有点掉价,而且这几片叶子确实也值不了几个钱。他转了转眼珠,换上了一副“语重心长”的表情。
“林师弟啊,你看你一个人守着这破地方也不容易。这样吧,以后这几株草,就由师兄我帮你‘照看’了,免得被不懂行的人糟蹋了。等它们长好了,师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。”王坤拍了拍林木的肩膀,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。
这哪里是照看,分明就是强占!
林木心中怒火翻涌,但他脸上却只能露出惶恐和为难的神色:“这……这怎么好意思……师兄,这……”
“怎么?你不愿意?”王坤脸色一沉,炼气二层的气息微微散发出来,带着一股压迫感。他旁边的跟班也摩拳擦掌,眼神不善。
林木立刻感受到那股属于修仙者的、赤裸裸的压力。他知道,以自己目前实力,硬扛绝对没有好果子吃。
“不不不!师弟当然愿意!”林木连忙摆手,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,“能得王师兄看重,是师弟的福气!以后这几株草,就全凭师兄做主了!”
他心中在滴血,但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。忍!必须忍!
王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:“嗯,算你识相。行了,我们走。记得好好‘照料’,别让师兄我失望。”
说完,他带着跟班,大摇大摆地离开了,临走前还顺手掐走了几片最的金边三叶草叶子。
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,林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。
他走到那株被掐掉叶子的金边三叶草旁,轻轻抚摸着断口,眼中闪过一丝厉色。
“弱小,就是原罪……”他低声自语。
这次的遭遇,给他敲响了警钟。他的小心谨慎,并不能完全避免麻烦。只要他展现出一点点“价值”,就可能引来豺狼的觊觎。
看来,仅仅是低调还不够,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!至少要拥有一定的自保之力,才能应对这种恶意的欺压。
同时,他也意识到,药田的变化必须更加隐蔽。或许,他需要布置一些简单的障眼法,或者将那些长势最好的灵植移植到更不起眼、更隐蔽的地方去?
危机感,如同藤蔓般再次缠绕上他的心头。
他抬头望向远方连绵的青云山脉,眼神变得更加深邃。这个世界,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。他的“种田”之路,注定不会一帆风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