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斜照,小院的石砖地上铺了一层暖金色的光。
流明跟着彦卿穿过爬满藤蔓的院墙,脚步轻快。
“流明…”彦卿忽然停下,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,“之后卧底的事情…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嗯?”流明侧过头,银白色的发梢被晚风轻轻拂动,眼中带着疑惑,“怎么了?我觉得进展挺顺利的,他们甚至让我当了副统领。”
“总之…别去了。”彦卿的声音低了几分,目光微微闪躲,“太危险了。”
其实,这话并非出自他的本意。
就在今天下午,将军听闻他将流明卷入此事时,神色骤然一变,甚至失手碰翻了案上的茶盏。
彦卿从未见过师傅如此失态,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里,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慌乱。
“务必让他抽身。”景元的语气不容置疑,指尖甚至微微发紧,“此事…他绝不能涉足。”
彦卿抿了抿唇,心里莫名有些发闷。
师傅何时这样紧张过一个人?
流明见他沉默,倒也没追问,只是轻轻点头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男孩顿了顿,忽然眼睛一亮,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,“对了彦卿!之前看你能操控剑飞起来…我一首想请教你,是怎么做到的?”
一提到剑术,彦卿眸中的阴霾瞬间散去,整个人都鲜活起来。
他唇角微扬,语气里掩不住兴奋:“巧了,我也早想和你切磋试试。”
“那……”流明笑着抽出佩剑,剑锋在夕阳下折射出凛冽的光,“现在试试?”
彦卿朗声一笑,指尖凝起一缕寒霜:“正合我意!”
刹那间,剑光交错,少年的笑声随着剑风荡开,整个小院仿佛被他们的朝气点燃,连暮色都变得鲜活起来。
剑锋相击的脆响在小院里荡开,流明的身形如一道银白色的流光,剑尖划过的轨迹凝结出细碎的冰晶。
彦卿后撤半步,手腕一翻,剑气骤然迸发,将飘落的梧桐叶斩成两半。
“这一招漂亮!”流明眼中闪着兴奋的光,剑势却未停,反而更加凌厉。
彦卿轻笑,剑锋上的寒意更盛:“还没完呢!”
忽然,流明的剑锋一偏,彦卿的剑气擦着他的衣袖掠过,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霜痕。
“你分心了。”彦卿收剑,微微皱眉。
流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,指尖轻轻拂过那道被寒气擦过的痕迹,笑意淡了几分:“……抱歉…再来。”
当月华漫过梧桐枝桠,流明仰面瘫坐在冰凉的石砖上,衣领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轻颤,喉结在散开的领口间上下滚动。
他伸手扯开一枚扣子,任夜风灌入汗津津的胸膛,“真是太尽兴了,彦卿。”
三尺外的青石板上,彦卿偏头望去,见那簇银发己沾满梧桐落叶,忽觉好笑:“你很厉害…一教你就会了。”
“还不是彦卿师傅教得好。”
流明支起手肘,忽然凑近那张与自己年岁相仿的面容。
彦卿不自然的扭过头去,耳垂处不禁染上红色。
梧桐叶沙沙作响的刹那,朱漆院门忽被夜风掀开。
月光浸透了庭院…
景元倚在朱漆石柱旁,目光扫过两个少年凌乱的衣袍。
流明的领口大敞着,彦卿的腰带也不知何时松了一半。
“将、将军!”彦卿像只受惊的幼鹿般弹跳起来,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,连佩剑滑落在地都顾不得捡。
景元低笑出声,似不在意的样子:“这般慌张做什么?”
只是男人的视线依旧移向仍坐在地上的流明,“不必如此…我只是来看看流明,没想到你们二人倒是合得来。”
流明一个鲤鱼打挺跃起,胳膊熟稔地勾住彦卿的脖子,“嘿嘿,景元将军,我和彦卿都彼此相见恨晚。”
景元轻抿嘴唇,依旧笑着说道,“是嘛…不过说起来…你们倒也算得上同龄人,合得来也是应该的。”
“对了,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。”
接着流明从景元口中得知了符玄在卡芙卡那里获取的关键情报:
其一,仙舟之乱与星核猎手并无关联,双方并非敌对关系。
其二,将星核带入仙舟并启动的另有其人,这意味着仙舟同时面临着内忧外患。
其三,星核猎手现身的目的,实则是为了促成星穹列车与仙舟罗浮的合作。
而最后一条消息是...
卡芙卡再次成功逃脱了。
“所以...明日...你们最好留在将军府。”景元眸光微沉,视线落在流明身上。
他心知明日罗浮必将风波再起,而他不愿看到流明卷入其中。
这才是他今夜特意将流明留下的真正原因。
彦卿眉头紧蹙,“可是将军...”
流明在少年身后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,随即展颜笑道:“景元将军请放心,明日我和彦卿一定乖乖待在府中。”
景元此时对于流明还挺放心的,毕竟他眼里早就给流明带上了滤镜。
等景元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流明立即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彦卿:“你啊...先假意应下不就好了...明日我们悄悄溜出去便是...”
说着说着,流明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,一想到明日能亲眼目睹丹恒化龙的身姿,他的尾巴尖就不自觉地兴奋摆动起来。
“流明...将军明明交代过...”
彦卿还想劝阻…
“嘘~”流明突然将食指轻按在彦卿唇上,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太听话的孩子,可是没有糖吃的。”
话音未落,只见流明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支葡萄味的棒棒糖,不由分说地塞进彦卿掌心。
彦卿先是一怔,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,随即反应过来:“喂!我可不是小孩子!你这招对我没用!”
流明晃着蓬松的尾巴,笑眯眯的开玩笑,“那还我!”说着作势要去抢回糖果。
“才不要!”彦卿敏捷地侧身避开,将糖果牢牢护在胸前,“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!”
次日清晨,景元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,勾着嘴角,叹着气,随后喃喃自语道:“这爱到处乱跑的性子,倒是真一点都没有变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