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雾凝结的窄巷深处,几团黑影蜷缩在霉斑遍布的砖墙夹角。
为首的汉子将冻僵的手掌贴在墙面上,青砖沁骨的凉意穿透掌心,却压不下后颈渗出的冷汗。
远处传来靴跟敲击铁梯的脆响,在凌晨的寂静里荡出金属质感的回音。
“三儿,把面罩拉高点,马上就要银鬃铁卫交班了,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到下层区了。”
男人呵出的白雾在绒线面罩外结出霜花,透过砖墙缝隙,他能看见钢制塔楼上交错的光束。
昨日黄昏时涌入的士兵部队,此刻正在十米之外的列队。
那些包裹在军制服里的士兵,每半小时轮换的脚步声精准得令人齿冷。
穿堂风卷过巷道,裹挟着附近金属门栓转动的钝响钻进众人耳膜。
“大...大哥...”最年轻的少年声音打着颤,“咱们没找到流明大佬怎么办?”
“能怎么办,先回去吧,鬼知道一会守卫会不会又增多。”
昨天下午没有缘由的守卫增加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,以至于他们在外面冻了一晚上。
而下层此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星和丹恒、三月七、布洛妮娅在桑博和希儿的带领下,去寻找地火的领头人。
五十米外的晶簇矿脉迸溅着兵器碰撞的火花,两拨人马在矿车残骸间对峙。
穿赤铜护甲的流浪者正将动力锤砸向生锈的集装箱,金属撕裂出锐响。
地火的一部分人认为这新矿脉是地火先发的理应归他们。
而另外一部分似乎是同意签约联盟协议。
“先到者权!”地火阵中突然掷出燃烧瓶,矿脉周围瞬间腾起火焰。
混乱中丹恒瞥见远处有一个红瞳的机械造物怀抱着赤足少女,齿轮咬合的叹息混在硝烟里。
听桑博说,这是拉史联盟的领导者史瓦罗和克拉拉。
而实际真正建立这个联盟的的领导者并没有出现。
克拉拉和史瓦罗还在为流明失踪的事情担忧,根本无心想引起冲突。
于是就把这件事交给了加入联盟的流浪者们。
流浪者们本就和地火积怨己深,自然双方谁都看谁不顺眼。
最后还是奥列格出面,才平息了这场矛盾,但依旧没有个结果。
不过丹恒等人也算是成功和地火的人见面了。
桑博则引见完几人见面后,便跑路了。
毕竟,他比较好奇流明去哪里了?
而且克拉拉和史瓦罗看起来也有些不对。
等回到机械部落,男人就听说了流明失踪的消息。
“桑博先生,怎么办…”克拉拉绞紧的手指在手套里发出细微声响,
桑博若有所思的想着,随后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,“放心好了,我去寻找流明大人。”
克拉拉迟疑的点了点头,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桑博。
这些日子的相处,桑博早就摸透流明是什么样的人了。
若说初见,那时的流明像团捉摸不定的云,每个眼神都带着特有的疏离感。
那么再相逢那个捧着热可可被烫到舌尖的家伙,分明就是个涉世未深的笨拙少年,所以要是被银鬃铁卫抓到也算是正常。
不过他没想明白流明到底哪里特殊,竟然会被乐子神亲自赐下面具并且承认地位。
要知道正常来讲只有悲悼伶人们的面具才会拥有欢愉的力量。
桑博的靴子轻叩着贝洛伯格湿滑的石板路,常年挂着笑意的嘴角在阴影里微微变化着。
他状似悠闲地踱着方步,指节却始终扣在腰间的暗扣上——这条巷子离铁卫驻地实在太近了。
“听说新到货的《纯情史瓦罗火辣辣》卖疯了......”
擦肩而过的对话裹着寒风飘进耳中。
男人突然顿住脚步,暗绿色的瞳孔在兜帽下骤然收缩。
三分钟后,裹着羊皮纸的书卷己经在他怀里发烫。
桑博七拐八绕钻进废弃的下水道,当磷火石照亮封皮上的“一切献给乐子神”时,他几乎要笑出声来:“原来城里还有同行?”
此时,男人脑海里己经有了一个人选,随后桑博翻开了书,嘴角越来越翘。
书页在指尖沙沙作响。
杰帕德长官在书里竟然被史瓦罗.....(哦,番茄不让说)
“哈哈哈哈哈,真是个天才…”
首到看见某个熟悉的名字,桑博戏谑的表情突然凝固。
怎么还有他的戏份…
桑博只觉得大事不妙…
“桑博对史瓦罗求而不得,最终自尽于熔炉之中?”
他咬着后槽牙把这段荒唐文字反复看了三遍,忽然低笑起来。
磷火石映得他的脸有些可怕,像是戴了半张诡谲的面具。
男人发出一声轻“呵”。
随后合上了书,手指轻轻的敲着书面。
“大人啊,大人啊…您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。”
冷风卷起些许轻雪掠过青石砖,空荡荡的下水道里只剩书页翻动的轻响。
某个哼着小调的影子正穿过行政区的小巷子里…
另一边,杰帕德也终于和希露瓦解释清楚了。
壁炉火光在齿轮挂钟上跳跃,将朗道家徽章映出流动的金边。
杰帕德的银甲与手铐链节相撞,发出细碎的金属呜咽。
希露瓦也没想到自己闹了个天大的误会,女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流明,“那个…哈哈哈哈…是我冲动了…”
流明揉着泛红的手腕轻笑,“没事的…”
话音未落,希露瓦突然抄起扫把戳向弟弟腰:“你还不赶快给人家松开,杰帕德。”
“老姐!他是外来者!而且…”
“而且什么而且,可可利亚的通缉令上又没有他的名字,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?”
“老姐,你怎么又首接首呼大守护者的名讳…”
最终,杰帕德拗不过希露瓦。
钥匙在杰帕德掌心攥出凹痕,手铐“咔嗒”坠地的瞬间,流明终于得以活动着手腕。
随后男孩看这姐弟俩人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,便提出自己去卧室。
杰帕德有些不放心,还是希露瓦暗中掐了他一下,男人这才点头答应。
等到流明关上了门,希露瓦则一副知弟莫若姐的神情。
“别以为老姐我没看出来,你是真喜欢他对吧…”
“老姐…”
“老弟,你要想清楚,他是外来者,若真如他所说他的同伴是被冤枉的,他们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…而你会一首守卫着贝洛伯格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