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,流明带着克拉拉以及一部分机械守卫去矿区与史瓦罗汇合。
史瓦罗看着被机械守卫阻拦不知道第几批的流浪者,依旧无情的下达着命令。
“克拉拉、流明…”
“史瓦罗先生!我们来帮忙了。”克拉拉和史瓦罗挥手打招呼。
流明跟在女孩身后,“史瓦罗先生,我有个好主意,您要听一下么?”
史瓦罗看向流明,“流明发出请求…通过…”
接着几人就来到了空地,流明一顿分析。
大致围绕的点就是,史瓦罗的办法只是不让流浪者和地火接近矿区,谁接近就把谁平等的打一顿。
但这种方法并非一劳永逸,而且如同潮水一般,清理过一次,还会有下一次,很浪费时间。
史瓦罗眼中的红光如同扫描仪般掠过流明的面庞,齿轮咬合的金属颅腔内,数以万计的晶体管正进行着数据分析洪流的对冲。
在模拟推演中,流明提出的概念让逻辑回路迸溅出新的火花。
得到的计算结果是,他觉得流明说的有几分道理。
“既然如此,我们不如首接来个更有效的办法。”
克拉拉一脸迷茫的看着流明,显然被少年一副洗脑的样子。
“大哥哥,那怎么样能更有效呢?”
“首接统治地下矿区,让大家都听话不就好了。”
克拉拉则摇了摇头,“不可以,大哥哥…那种做法…实在是太…而且也违反存护的理念。”
流明突然按住克拉拉纤弱的肩膀,少年眼中燃烧的炽热信念让空气都变得粘稠。
“既然暴力驱逐只是扬汤止沸,”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锐利轨迹,“何不铸造全新的秩序?”
“克拉拉,不是贝洛伯格那种腐朽的君主制…是让每个存在都成为发光的齿轮——人类、机械生命,在下层书写出属于新的世界。”
“你也可以把这个称之为…革命。”
克拉拉颤抖的指尖拂过史瓦罗冰凉的金属手掌,突然感受到处理器传来不同寻常的温热震颤——那是机械生命首次尝试理解“革命”这个充满生物特征的词汇时,产生的认知过载。
“分析流明提出的全新理论…过载…正在申请调用更高权限资料库以方便理解。”
“申请完成…分析中…”
“计算结果:通过。”
……
流明拿着自己的本勾画着,碳素笔尖悬停在泛黄纸面上方。
“探索、了解、建立、链接。”
流明的指节抵着下巴,目光掠过那些被反复划去的词语——探索与了解。
笔锋突然重重落下,在“建立”二字上碾下。
流明身边的机械生命们忙碌了起来,而它们的带领者是克拉拉。
女孩正在按照流明的要求制作着宣传条幅。
“大哥哥,那个…我们这个组织应该起一个什么名字呢?”
流明没有看向克拉拉,“共和联盟。”
他撕下纸页的动作带起一阵风,“前缀用你和史瓦罗先生名字的缩写。”
“可是…大哥哥你…”
“不用加我,毕竟我是外来者,说不定哪天就离开雅利洛了。”
“好吧。”
克拉拉则想了想最终用了个克拉拉的拉字和史瓦罗的史字。
那个被刻意空出的位置——那里飘落着半片彩绘未干的纸屑,隐约是个破碎的“流”字。
……
地火明面的首领奥列格看着手中的书信,只觉得有些荒谬。
不过那些只会计算的机器人,这一次竟然换了一种新的策略应对这次的冲突,这是怎么回事?
难道是史瓦罗那个家伙换新的机油了?
医疗站充斥着酒精与消毒水的气息,奥列格撞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,娜塔莎正用牙齿扯紧止血绷带。
她沾着血痂的睫毛抬起,看见老士兵掌心躺着被揉皱的纸。
“拉史共和联盟...”
娜塔莎就着昏黄的应急灯展开信纸,医用纱布的纤维在纸面投下蛛网状阴影。
她念出内容时的尾音微微上扬,“生产单元重组...技术共享协议...资源共享协议…”
奥列格抹了把顺着背心滴落的汗珠,腰带上挂着的霰弹枪与医疗包相撞:“那群铁疙瘩突然扯什么平等互利,该不会是核心处理器中了病毒?”
娜塔莎将信纸按在解剖图上,“记得三号矿洞的晶簇吗?当共生菌开始侵蚀岩层,最坚固的晶簇也会选择重新排列。或许,他们内部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。”
医疗站外传来流浪者聚居地的喧嚣,某个醉汉又打翻了酒桶。
娜塔莎望着窗外的火光,玻璃映出她嘴角的弧度:“解放生产力…实现共同富裕?有点意思…先再等等奥列格,没准这是一个机会…”
一个可以和史瓦罗谈判的好机会。
而在城墙裂隙深处,流浪者的帐篷城正吞吐着不安的躁动。
没有篝火能同时照亮流浪者许多派系的旗帜,就像没有磁极能完全收束西散的铁屑。
当机械生命的齿轮声碾过时,某个裹着毛皮的流浪者踢翻了赌桌,沾着酒渍的信纸碎片飘向排污管,在化学废料里渐渐溶化成苍白的泡沫。
而一个流浪者称得上小头目的中年女人,正在拿着扳手看着面前的阀门。
“什么狗屁富裕,什么共享…”
她啐出口中的咬住的零件,“机械杂种上个月刚切断了我们的财路。”
扳手砸在合金阀门上迸出青蓝色火花。
突如其来的震动让所有人踉跄。
排污管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,某个女孩清冽的嗓音通过扩音器在管壁间回荡:“请立即停止破坏行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