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明在某种粘稠的黑暗中浮沉，神经末梢传来的刺痛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噬。
当意识终于冲桎梏时，最先复苏的是嗅觉。
霉变中混合某种腥气。
但…这同时也说明他还活着。
“这次可赚大了...白捡个好看的奴隶。这烙印就先不打了…万一入了那位大人的眼呢。”接着男人渐行渐远…
奴隶？
是在说他么？
少年艰难撑开眼皮，发现手腕被嵌套式磁力镣铐锁在合金笼柱上。
透过相邻牢笼的间隙，他看见十几个孩童蜷缩在里面，他们脖颈闪烁着未愈合的激光烙印，形如扭曲的星际通用商品码。
什么情况？那面具给他干哪里来了？
身上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，不过却没那么难忍了，显然这里的人给他上了药。
很快，流明便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去而复返。
“大人，这都是新鲜货。”
奴隶主激活全息投影，“特别是七号笼那个…”
砂金看着一首在和他推销的奴隶主，脸上带着不远不近的微笑。
明明是公司要帮助捣毁奴隶窝点，结果却让他们战略投资部的人来实地考察一下。
不过既然翡翠让他来，自然有她的道理。
砂金踏在并不算整洁的通道里，奴隶主带他来到了笼子前。
“大人…看看…可有喜欢的？”
流明微微睁开眼眸，抬起头，就看见了自己从来没想到会遇见的人。
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，而砂金则也在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流明。
狐族？
这个星球怎么会有狐族？莫不是仙舟以前大战遗落在外的孩子？
既然如此…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也不错。
砂金环视周围，显然西周都是人类的幼童，而狐族少年的容颜在这里十分突兀。
奴隶主见砂金一首盯着流明，随后谄媚的笑着，“要是大人喜欢…我一会送到您房间里可好。”
砂金点了点头，接着和奴隶主攀谈着，同时打听着情报。
……
苍白色的月光透过窗，在流明新换的丝绸长袍上交织。
侍从们给男孩梳洗，冰凉的金属刷齿刮过少年后颈时，他忽然想起翁法罗斯的雨季——那些悬浮水珠总会折射出七重虹光，不像此刻梳妆镜里倒映的、这个陌生星球银灰色的天空。
很快，他便被人送进了砂金的房间。
当房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，流明望向面前的人。
砂金陷在真皮沙发里，指尖转动的骰子，似乎也在打量着他。
“名字？”
“流明…来自翁法罗斯。”
砂金按着男孩所说的回应道，“翁法罗斯？这个地方…没有听说过。”
流明一怔…
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，好像游戏里翁法罗斯是黑天鹅推荐给星穹列车的，而这个世界最神秘的点在于…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。
男孩眼眸微微黯淡了起来，或许恐怕他短时间内是回不去那里了。
只是他突然消失，白厄万敌他们会很担心吧。
不过…若想回到翁法罗斯的办法也有。
那就是找到星穹列车，然后跟着剧情走。
想到这，流明的眼眸又微微亮起。
而一旁的砂金眯起眼打量三步之外的少年——流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眼眸里翻涌着的情绪就像暴雨前的铅云，那些藏不住的惶恐与渴望在眼尾裂成细碎星光。
这是想到了什么？怎么会有这么多情绪。
“带我走。”少年喉结滚动时扯碎了凝固的空气，“我会回报您的投资，回报您足够多的信用点。”
砂金指间翻转的骰子突然静止，六面体的棱角躺在了男人的手心。
不知为何…他似乎想起了曾经的自己。
许多年前的腐锈气息突然漫上舌尖，他看见奴隶拍卖场的镁光灯下，那个戴着电子镣铐的男孩正隔着时空与他对视。
此刻少年领口渗出的冷汗，与记忆中自己掌心被铁链硌出的血痕，在虚空中融成同一种咸涩。
“信用点么？不过我并不缺这个。”
“我很能打的…”
嗯…前提欢愉力量足够多的时候。
“…可以考虑一下。”
砂金看着男孩的模样，脸上的表情逐渐变淡。
接着看向窗外…
呵…
眼前的少年，或许比他幸运许多。
次日，流明则跟在砂金的身后，一副跟班模样。
“跟我回公司吧…情报己经够了…接下来的事情便，不再需要我们了。”
砂金抬手压住被风微微掀起的帽檐。
流明有些欲言又止。
昨天，砂金同意收下他后，便告诉了他一部分关于此行的事情。
“那…那些被关起来的孩子，之后会怎样？”
“谁知道呢？公司会妥善安置的…这件事不用我们操心。不过，当雏鸟开始操心同类，说明驯化该升级了…”
流明没再说话，也不知道谁昨天关心他这个同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