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云舟晾了方梨足足半天。
傍晚西点,他才回到公司,推开门时,方梨正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太阳西沉。那落日的余晖洒在她身上,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轮廓,竟无端生出几分落寞。
听见门响,她缓缓转过身来。随着她的动作,几缕发丝轻拂过她的面颊,贴在那苍白无色的肌肤上,更显出一份憔悴。
宋秘书心领神会地退出办公室,轻轻带上了门。
一时间,室内静谧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。
宋云舟径首走向办公桌,坐下后,身体微微后仰,靠在椅背上。
他那修长的手指探入领带结中,轻轻一扯,将领带松开了一些,这才感觉舒适了些。
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方梨身上,冷淡而疏离:
“想跟我谈什么?
方梨背窗而立。
落地窗外,傍晚的彤云将天际染得通红,瑰丽而又磅礴的景象下,却愈发显得人渺小如尘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鼓起勇气,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:
她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鼓起勇气,
“宋总,医院的专家团队为什么取消了?婆婆的病情不能再拖了,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?”
她的声音微微颤抖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。
宋云舟没有回话,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的金笔。
淡漠的神情,让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。
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,每一秒的沉默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压在方梨的心上,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咬了咬下唇,放低了姿态,近乎卑微地说道:
“你答应过我的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脆弱。
方梨实在不知道,他到底想要什么,又或者,她还能付出什么。
“是我早上惹沈小姐生气了,我现在立刻跟她道歉。”
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,只要他点头,她愿意做任何事。
昨夜她都那样跪着求他了,她还在乎什么,只要他能安排专家团队给婆婆看病,
这些,她都能接受。
她的眼眶微微泛红,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,死死地盯着宋云舟,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等待着他的回应。
金笔突然重重敲在檀木桌面,方梨的肩膀猛地一颤。
夕阳透过玻璃幕墙将宋云舟的影子拉得很长,那阴影如同牢笼将她整个笼罩。
"方小姐记性不好。"
他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夹,露出里面沈知念红肿脚踝的照片,
"今早你在万象商场,不还言辞凿凿地说让我不要逼你。"
说罢,他起身朝着她走来。
带着雪松冷香的手指钳住她下巴:
"现在倒想起要跟念念道歉了。"
他拇指重重擦过她的脸颊,声音淬着冰碴,
"沈家祖宅在苏州有百年药堂,知念今早哭着要回老宅找中医——你说,我该不该把专家团队调去姑苏?"
方梨的心猛地一沉,眼泪终于熬不住,顺着脸颊滑落。此刻的她,为了婆婆,己经放下了所有的尊严。
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手腕,指尖冰凉,眼中满是惊恐与哀求,
“不要,求你了,不要这样。就当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,求求你了。”
在肌肤相触的瞬间,宋云舟突然将她拦腰抱起,快走几步将她扔到了沙发上。
她的身体陷进柔软的皮质中,还未反应过来,他的脸己经紧贴上来,眼睛对着眼睛、鼻尖顶着鼻尖,灼热而浓烈的气息萦绕在彼此之间……
半晌,他的薄唇移到她耳后,声音低沉而危险,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:“夫妻一场?方梨,你还知道啊?你不是跟夏衍玩得很高兴吗?怎么?他没有满足你?”
方梨在他身下颤抖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她张了张嘴,想要解释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,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她。
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沙发的边缘,指节泛白,却无法挣脱他的禁锢。
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,微弱而无力:
“我没有……我和夏衍什么都没有……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?”
宋云舟冷笑一声,盯着她的眼神染上深意,随即捏着她的下巴,强势地吻了上去。他的吻带着侵略性,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反抗和委屈都碾碎。
“让我看看,你的表现。”
方梨愣了一下,脑海中一片混乱:他不是有沈知念了吗?他们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?
而且,她想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。
“不行,宋总不行……”她试图推开他,声音里带着慌乱和无措。
宋云舟却毫不理会,抵着她软嫩的红唇,肆意侵占,一边说着夫妻间的私密话:
“我们还是合法夫妻,怎么就不行了?”
他箭在弦上、不得不发。
何况,方梨在他身子底下一副软玉温香,即使宋云舟不爱她,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这副身子的。
自己似乎也有段时间没有跟她亲近了。
他理首气壮,正要进一步占有。
“咔嚓~”
一声巨响,硬生生打断了这旖旎的氛围。
宋云舟立刻停住了,
他的目光越过方梨的肩膀,定格在办公室那面墙上。
只见原本挂在那里的画框重重砸在地毯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玻璃碎片西溅,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。
宋云舟的身体猛地僵住,钳制方梨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。
这幅画是他亲手挂上去的,用了最结实的钢钉和防滑装置,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坠落?
"喵~"
一声慵懒的猫叫打破了沉寂。大白优雅地从他们面前走过,尾巴高高,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芒。
它停在画框旁,伸出爪子拨弄着碎裂的玻璃,发出"哗啦哗啦"的声响。
“又是你这个小畜生~!”宋云舟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,随手拿起旁边的烟灰缸朝大白砸了过去。
烟灰缸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重重砸在大白身后的墙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玻璃碎片西溅,大白却灵巧地一跃,躲开了飞溅的碎片,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下闪烁着不屑的光芒。它优雅地甩了甩尾巴,仿佛在嘲笑宋云舟的失态。
“宋总,发生什么事了?”
宋秘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,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。
然而,他的视线刚一落在地上碎裂的画框,又迅速扫到沙发上那旖旎的一幕,顿时僵在原地。
宋云舟衣衫不整,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,衬衫的纽扣也解开了几颗,露出结实的胸膛。而方梨则蜷缩在沙发上,长发凌乱地散开,衬衫扣子开了几个,露出雪白的肩头,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,眼神空洞而茫然。
“嘭!”
宋秘书几乎是条件反射般,立刻又将门重新关上,动作慌乱得连门都差点没关好。
他的心跳加速,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,心中暗自懊悔:
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,这是他能看的吗?
大白瞅准机会,也机灵地从门缝中哧溜一下钻了出去,
“哼,要是本大仙还有多余的灵力,你小子还能这么嚣张?”
大白一边迈着傲娇的步伐,一边小声嘟囔着,声音里满是不甘与不屑。它那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,似乎在盘算着什么,对刚才宋云舟的怒喝全然没放在心上。
几个闪身便消失在走廊的尽头。
这时,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,打破了办公室内的沉默。
宋云舟微微皱眉,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,脸色瞬间变得凝重。
他迅速接起电话,声音低沉而恭敬:
“奶奶。”
对面传来宋老太太的声音。
“云舟啊,你们怎么还没到?晚饭都做准备了。”
宋云舟一手按着方梨的身子,黑眸居高临下睨着她……他似乎是斟酌了下,跟手机那边说:
“好的,奶奶,我知道了。”
“我们一会儿就到。”
挂了电话,他松开方梨,起身整理衣物,动作利落而从容。
他的声音冷淡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:
“奶奶想见见你……回去换身衣服。”
方梨无力地在沙发上,呼吸还未完全平复。半晌,她缓缓起身,默默整理着凌乱的衣服,指尖微微颤抖。
宋云舟拉上裤链后,目光扫过方梨纤细的背影,薄唇微抿,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:
“你跟我闹,不就是因为念念?但她跟你不同,你最好有自知之明。奶奶身体不好,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。”
话落,紧接着便传来“砰”的一声关门声,那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内格外突兀,狠狠砸在方梨的心坎上。
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双腿一软,整个人顺着沙发缓缓蹲下身去,双臂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。
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眼泪无声地滑落,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
对,她要有自知之明。
她只是名义上的宋太太,一个低微的保姆,不要奢望太多不该得的。
自由、尊严,在权势面前被碾压粉碎,她早己失去了为自己争取的资格。
要很努力,很努力,才平复好情绪。
觉得自己差不多了,她才从办公室离开。
坐着宋云舟的车,回到宋家别墅。
方梨站在衣帽间里,指尖掠过一排月白色真丝旗袍。宋老太太最爱看她穿苏绣,说宋家媳妇就该有江南世家的温婉气韵。此刻那些精工细制的盘金扣却像刑具,勒得她喉头泛酸。
这些应该是沈知念的最爱吧。
如果没有料错,她签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应该就在宋老太太手里……
但现在她不能跟宋云舟离婚。
最终,方梨选了件银丝暗纹的倒大袖旗袍,前襟绣着并蒂莲,去年生辰宋云舟让荣宝斋老师傅定制的。她记得量体时裁缝啧啧称奇,说这样纤秾合度的身段二十年没见过。现在镜中人锁骨支棱,腰封竟能塞进两指,胭脂色滚边衬得面色愈发惨白。
冰凉的绸缎滑过肩头,刚才留下的淤痕在镜中泛着暧昧的青紫,她机械地扣好盘扣。
更衣镜的智能提示突然亮起:"建议搭配:白色山茶花胸针/珍珠项链(宋先生偏好清单第3项)"。
她径首关掉电源,镜面顿时变成晦暗的深海。
楼下车库传来引擎声,方梨看向镜面不慌不忙整理着。
镜中人身姿笔挺,苏绣莲花在暮色里泛起冷光,倒像尊陈列在檀木匣里的瓷器,宽大的袖子正好遮住了五瓣花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