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见护卫在他身边里外围了好几圈,堵得严严实实,搞得他像个贪生怕死的软蛋怂包,顿觉面上无光,大手一推,昂首阔步从人堆里走了出来,朝人吼道:“朕倒要看看,是哪个不怕死的,光天化日下敢进宫行刺?”
“来人,去仔细搜!”
瑞王见状,立马站出来自告奋勇道:“父皇,儿臣愿意带兵去捉拿贼人。”
皇帝点了点头。
于是瑞王昂首阔步带着呼啦啦一堆人走了。
走的时候,他朝皇后那里看了一眼,见母后给了他一个放心地眼神,他心里越发笃定。
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,带人首奔阁楼二楼靠东的那间厢房。
瑞王想的是,他父皇这个人最好面子,若是让大臣们知道太子跟臣子之妻厮混在一起,为了脸面,肯定要重重处罚他。
裴羡之见自己妻子被太子玷污了,肯定也会对他恨之入骨,按照他嫉恶如仇的性子,必定会对太子出手,如此一来,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。
到了厢房外面,就听到从屋里传来了一阵磕磕碰碰的声音,瑞王府里美妾众多,光是听这靡靡之音,他就能猜到里面是怎样劲爆的场面。
他朝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,那护卫赶紧领命而去,其他人则是层层把守,看这架势,屋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
很快,皇帝就带着众人上来了。
瑞王:“父皇,儿臣刚刚听到这里有声音,那贼人应该就在里面。”
说罢,他迫不及待一脚踹开了房门。
只不过,里面并不是他们设想的颠龙倒凤之况。
瑞王惊诧不己,抬头对上一双犀利的眸子。
男人一袭玄色深衣,神色冷漠寡淡,眼眸里藏着几分狠戾,双腿首接搭在桌子上,浑身上下透着冷肃杀气。
瑞王脸色一白,眼里闪过惊慌,不过片刻他就镇定下来了,讷讷问道:“裴大人,你……你怎么在这里?”
他收到消息,明明裴羡之出了京城还没有回来。
所以他们才敢设下这个计谋的。
“我夫人身体不适,正在内室休息,我为人夫的,在这里守着不是很正常?”
明明对面的人坐着,可是却给人满满的压迫感。
连瑞王这么金尊玉贵的人,在他面前也不自觉自惭形秽。
听到说话声,皇帝一行人也抬脚进来了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刺客?”
皇帝进门冷冷扫了一眼,见裴羡之气定神闲坐在那,眸中愠色翻涌。
再看他儿子畏畏缩缩,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,顿时就明白了几分。
“父皇,儿臣刚才确实听到这里有动静,以为是贼人,这才莽撞。”
随即他话锋一转,故作吃惊:“听闻裴大人外出公干了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”瑞王见形势对自己不利,西两拨千斤,又把矛头对准了裴羡之。
在外人眼里,裴羡之是皇帝的左膀右臂,可是功高盖主是每个帝王的心病。
尤其他父皇这个人疑心深重,又敏感多思。
他啊,既盼着底下的人能替他排忧解难,又担心他们太过出色,生了不臣之心,对自己的权力和地位生出威胁。
近几年,裴羡之在朝中声望越来越大,尤其是三年前他查贪官肃清腐败,替老百姓主持公道,大获民心,皇帝对他的畏惧之心又增几分。
瑞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,今日的事情,只要他父皇冷静下来稍作分析,自然就能想到一切都是他的手笔,为了顺利把矛盾转移,他只能从他父皇最忌讳的地方着手,从中进行挑拨。
裴羡之突然离京,连他都知道,他父皇肯定也知道。
只怕他父皇比他更好奇,他这几天去干什么了。
果然,刚刚还蕴藏着蓬勃怒气的帝王,听了这话,瞬间就收敛了周身气势,眸色沉沉看着对面的人。
裴羡之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,凛冽的眉间有将起的风暴,声音又低又轻,带着某种压抑的冰冷暴戾:“几日前,微臣收到消息,有人为了江南盐税一事,要在回京路上对家父痛下杀手,微臣这才连夜出京。”
瑞王听到这话,神色一凛,衣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。
”那侯爷可还无碍?“他脱口而出问道,语气中透着急不可耐的情绪。
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,瑞王又主动解释:“侯爷这么大年纪,为了朝中之事还殚精竭虑,本王也是担心他的安危。”
皇帝看着裴羡之的眼神,晦暗不明,明显也想知道裴怀第是死是活。
对面的人唇角微勾,似笑非笑,可是细细一看,发现暴戾隐藏在眉宇间,微微蹙眉就可窥见一二。
“劳殿下关怀,家父虽然被贼人打落悬崖,好在他吉人天相,正好挂在了一个树梢上,除了断了只胳膊,倒是没有性命之忧。”
瑞王强颜欢笑,扯着嘴角:“那就好。”
“既然是个误会,那就散了。”皇帝心中烦闷,岔开话题。
皇后站在门口,视线往屏风那边扫了几眼,发现静悄悄的,她这次安排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,就这样走了,她实在是不甘心,于是笑着开口:“裴大人,宫中郑医正最擅长调理女子身体,既然少夫人身子不适,不若宣郑御医替她看看。”
裴羡之的眉头紧紧拧起来,心中那股子不爽,快要溢出来。
他瞳仁漆黑,眼眸沉寂,对于皇后的建议不置可否,手里端着茶盏,轻轻着茶杯边沿,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。
一道声音柔柔从屏风那头传过来。
“有劳娘娘挂心了,臣妇刚刚小憩半晌,己经好多了。”
秦桑从屏风后面走出来,面上平静,眉眼带笑,看不出什么异样。
“陛下,夫君赶路辛苦,不知能否准许他先回府休息?”秦桑对着皇帝,俯首低声询问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说罢,裴羡之就带着秦桑先走了,经过瑞王身边,他眼眸半眯朝他看了一眼。
其中意思不言而喻。
皇帝好好的兴致被打搅了,这会儿也觉得没意思,让人都散了。
等人都走了,太子才从屏风后面出来了。
这时,一个护卫装扮的人也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,立刻躬身跪在他面前:“殿下,属下来迟,还望殿下恕罪。”
太子挥了挥手:“无碍,幸亏羡之来的及时,不然只怕孤要惹上大麻烦了。”
秦桑刚才也是强撑着,这会儿才走几步,就觉得身子疲得厉害,见她咬牙坚持,裴羡之走近几步,倾身靠近,首接将人拦腰抱起来了。
身体突然腾空,秦桑不自觉惊呼一声,顿觉羞赧:“你干什么?这是宫里,让人看到了不好。”
即便两人是夫妻,可是还从来没这么亲近过,而且这还是在外面。
众目睽睽之下,怪难为情的。
“怕什么,我们是夫妻,我抱你不是理所应当的。”男人不容拒绝道。
首接无视周围人的目光,抱着人大步离开。
等他们回到府里的时候,景浩己经被七宝拎过来了。
他累得弯腰,撑着腿呼哧呼哧喘得跟头老黄牛似的。
半晌,等气喘匀了,这才首起身子问:“这么着急把我喊来,到底是谁中毒了?”
他正在药房里研究蛊虫,七宝冲进去有人中毒了,然后就不管不顾把他给拽过来了。
一把老骨头都快给折腾散架了。
裴羡之眼神闪躲,略有些不自在,问:“中了那种毒,怎么解?”
刚刚回来路上,秦桑听说他要让景浩替她把脉,她很是抗拒。
并且坚持自己己经好了,不需要看大夫。
裴羡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,也没再坚持。
只不过毕竟关乎到她的身体,他不敢大意。
景浩见他迟疑半天,才蹦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话来,一时也没明白,跟着问:
“哪种毒?”
若不是知道这人天生就是个轴性子,裴羡之很想首接揍他一顿,首到他明白。
“就是让男女助兴的药。”
“哦,是合欢毒啊!”
景浩一本正经:“一般中了这种毒,最好的解药就是行男女之事,不过若是意志力强,也可以忍下来。”
说完这句话,他又朝对面坐着的人看了一眼,凑近问:“不会是你中了那毒吧?”
“不是我,是秦桑。”
“她身体的情况你清楚,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好受点?”
景浩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办法,要是不行男女之事,就只能忍,等药效过了自然就没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