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发生得太突然,秦桑心中也是震惊不己,不过片刻,她就稳下心神,迅速做出一系列指令,先稳下大局再说。
毕竟当初这差事该裴羡之去,现在突然换成了侯爷,又出了这种意外,这其中不定藏了什么隐情,有些事还是先不要声张。
“来人,先把如风带下去安顿好。”
“青萝,你赶紧去请大夫来,替如风治疗伤势。”
她又看着堂屋里站着瑟瑟发抖的众人,冷眼扫去,凉凉道:“今日之事若是有半点泄露出去,你们一个都别想活。”
“奴婢不敢。”
喂了一杯温水,又掐了人中,周氏这才颤巍巍醒过来了,她捂着胸口,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拿帕子擦了擦眼角,声泪俱诉道:“老爷你走了,我们娘儿俩可怎么办啊!”
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!”
若不是上次撞到了她跟二叔的奸情,秦桑差点就被她情真意切的表情给骗了。
这演技不去登台真是可惜了。
秦桑虽然跟这个婆婆不亲,可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做样子的,她走过去轻抚了抚周氏的背,安慰道:“母亲,莫慌,父亲吉人天相,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等如风醒过来,问清楚再说,您先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“是啊,夫人,您可得保重好自己的身体。”赵嬷嬷也在一旁跟着劝道。
周氏这才止住了哭泣,拿帕子擦了擦眼角,“好端端的,老爷怎么会坠崖?”
赵嬷嬷朝外面天色看了一眼,不动声色提醒道:“夫人,再不出发,恐怕就要迟到。”
周氏捏着眉头,一副摇摇欲坠的痛苦模样,“老爷生死未卜,我哪有心情去赴宴。”
“可是.....”
秦桑见她们主仆一唱一和,也想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就顺水推舟:“母亲,您既然身体不适,不若好好在家里歇息,宫里那边儿媳自去说。”
周氏握着她手,红着眼眶,一脸感激:“小桑,是母亲没用,让你受累了。”
“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,这都是儿媳该做的。”
等赵嬷嬷扶着周氏回去了,秦桑见时间不早了,也坐上了马车准备进宫。
马车上,秦桑靠在车窗边沿,闭眼假寐,神情疏阔。
绿竹迟疑半晌,终是开口:“少夫人,中秋节所有命妇都要进宫跟皇后娘娘一起放花灯,为万民祈福,这是礼仪也是规矩,如今侯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府中,连夫人也不出面,难免不会落人口舌,到时候您去了,指不定被人怎么刁难。”
“夫人这么做,摆明了是没替您考虑。”
秦桑轻嗤一声:“我们之间的母慈女孝本就是假的,如今她不过是本性毕露,没什么好担心的,而且我也想看看,她耍的什么把戏。”
她们来得晚,到了皇城脚下,只堪堪几辆马车在那。
宫门口当值的护卫,看到了马车上的标识也是立刻放行。
秦桑是女眷,就由宫女带着首接去了皇后所在的未央宫,先给皇后请安,然后所有人再一起去朱雀楼放灯祈福。
两刻钟后,终于到了凌霄殿,有宫女早就在门口张望等着,瞧见了她们,立即就迎上来行礼,喜气洋洋道:
“少夫人,您可算来了,娘娘都等候多时了。”
秦桑笑着应了一声,随着那宫女进了宫殿。
她一进去,就看到了朝她挤眉弄眼的昭阳郡主,她轻轻朝她眨了眨眼,意思是有话跟她说。
秦桑点头回应。
等到了内殿,她跪下向皇后娘娘行礼:“臣妇秦氏见过娘娘,愿娘娘吉祥。”
主位上,皇后娘娘一身明黄宫装,满头珠翠,妆容艳丽,又尊贵又大气。
虽然己经年过西十,可是保养得当,加上她姿容不俗,看着仍是风韵犹存。
加上她常年身居高位,即便就那样坐着,也是气势不减。
不得不说,权势确实养人。
“起来吧!”皇后抬起戴着护甲的莹白手指懒懒答道。
虽然她面上一派祥和,可是秦桑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,准确来说是不屑。
等她入座的时候,又感觉到一道淬了毒的目光精准朝自己射过来。
不用猜就知道是裴羡之的头号烂桃花芳华公主。
芳华公主是皇后的女儿,又是陛下唯一的公主,从小金尊玉贵被娇宠着长大,从陛下给她的封号就可知,对她有多宠爱,属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那种。
要说她长这么大,唯一没被满足就是自己的婚事。
芳华公主对裴羡之情根深种,曾多次在陛下面前哭诉,想要他做自己的驸马。
可是不管她怎么哭闹,陛下都没有松口。
之前为了让她断了这个念想,陛下准备给她指婚,可是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,加上皇后爱女心切,不忍她受委屈,就把这事搁置了。
原本以为裴羡之成亲了,芳华公主就能死心,可是目前看来这人还是贼心不死。
秦桑现在奉行的准则: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还击。
天王老子,她也不怕。
现在距离放灯祈福的时辰还早,大家坐在一起全都在那恭维讨好皇后娘娘。
周念姿是伯府的姑娘,这种场合自然有资格出席。
秦桑本来是一个人在那默默吃东西,就见她莲步轻移,面上一派担忧:“表嫂,姑姑没来,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“临出门的时候,脚崴了。”秦桑头也没抬答道。
她可没那么厚脸皮,跟人闹翻了,还能毫无芥蒂说话聊天。
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打发她。
见秦桑对她态度冷淡,周念姿又开始表演:“表嫂,我回去反思了很久,上次的事是我不对,今日以茶代酒敬表嫂一杯,希望表嫂原谅我。”
对面的人今日一身素色衣衫,眉眼低垂,态度谦恭,声音却不小,身边的人几乎都听到了。
秦桑本不想理会,奈何麻烦自己往身上凑。
一道略带讽刺的声音从上面悠悠传来:“裴少夫人好大的架子,堂堂表妹当众给你道歉,你这样视若无睹,可还有半点容人之量。”
芳华公主端坐高位,目空一切,唇角微勾,看着秦桑的眼神里满是嫉恨。
秦桑放下手中的糕点,接过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,这才抬头回应:“第一,我没让她来道歉,是她要厚着脸皮自己主动跑来跟我道歉的,至于接不接受那是我的权利。”
“第二,早就听闻皇后娘娘贤德睿智,治理后宫井井有条,本以为公主殿下在娘娘膝下长大,耳濡目染之下也是精明能干,今日一见.....”
她迟疑一下,摇摇头,一副惋惜模样,叹气说:“怎么这么偏听偏信,不问清楚事情真相就随意站队讨伐。”
言外之意就是骂公主蠢。
芳华公主长这么大,这是第一次被人当众踩脸,她气炸了,不顾仪态,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,就要冲过去掌掴秦桑。
皇后虽然也生气别人这样内涵她女儿蠢,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她不能不以大局为重。
于是厉声吼道:“芳华,放肆。”
皇后身旁的女官见状,赶紧过去把公主给拉回来了。
“母后!”芳华公主不依不饶,跺了跺脚。
见母后看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愠怒,她嚣张的气焰倒是收敛了几分,只不过看着秦桑的眼神还是像要喷火一样。
把女儿养成这样一副冲动无脑的样子,大概是皇后这辈子最后悔的事。
之前女儿闹着要嫁给裴羡之,陛下还是好言相劝,并且为了安抚她,还送了不少稀世珍宝给她。
皇后原本还以为是陛下不同意这门亲事,是舍不得裴羡之这个肱股之臣,毕竟按照我朝律例,尚公主后不得在朝为官。
可是那次女儿以死相逼,她在陛下的眼里看到了真真切切的杀意。
从那以后,她就知道这件事是陛下的逆鳞,触者即死。
奈何女儿不开窍,她几次三番好言相劝,她仍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