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枝暂时把段玉洲的事按下,找到宁远牧,把钱掏出来。
“这钱你现在要用吗?”
宁远牧摇摇头,“姐,就在你那里放着,我现在用不上。”
宁枝点点头,“你手里还有钱收鸭蛋吗?”
“还要?你家还腌着几十斤吧?”
“赖志刚刚要走西十斤,我家还有三十斤左右,他说下回来要更多,这些不够的。”
宁远牧怔住,“他拿这么多,能卖完吗?”
宁枝不管这个,“反正他要,我们就给。”
宁远牧:“我手里还有不到二十,这些花出去,咱们抓长鱼卖的钱就花完了。”
宁枝又抽出五十块钱递给他。
“喊上芳芳继续收鸭蛋,有多少收多少,钱不够我这里还有。”
既然宁远牧暂时不分钱,那就把钱继续投进去做咸鸭蛋。
等过年的时候,再来分钱。
宁远牧点点头,把钱揣了起来。
这时,刘夏莲走了出来。
“枝枝,怎么不进来说话?”
宁枝察觉到段扶砚好像朝她看了一眼,目光深邃,意味不明。
她没多想,挥挥手。
“伯娘,我就找阿牧说两句话,得回家吃饭了。”
刘夏莲笑着点点头,“好,慢着点。”
段扶砚见她就这么走了,眼皮低垂下来。
宁枝没心没肺,全然不知男人的心思。
回到家,还想着自己卖咸鸭蛋的生意。
吃饭的时候,苗老太听见隔壁的动静。
问:“你爸请朋友吃饭?”
宁枝随口道:“不是请朋友,是宁芊带她对象回家吃饭。”
“这么快?”
宁枝扒了一口饭,细嚼慢咽。
“奶奶你先前不还嫌我和段同志太慢,这会儿怎么又说快了。”
苗老太没好气道:“你那段同志到现在还没来家里吃过饭呢!”
“改天吧,我喊他来家里吃饭。”
天色暗下,宁枝出来上门栓。
在门缝中瞧见宁芊扶着段玉洲出来,她忍不住又打开门。
“宁芊,你在干嘛?”
她突然出声,把宁芊吓了一大跳。
“我对象喝醉了,我送他回去。”
宁枝皱了皱眉头,“爸呢?好歹是男同志,怎么不让他送。”
宁芊眉眼不耐,不想和她多话。
【真是多管闲事!机会只有一次,我当然要趁着现在,把生米煮成熟饭,让段玉洲非我不娶!】
宁枝眉头压得更狠了,原来宁芊是打这个主意。
“还是让爸来送吧,你去不方便。”
“关你屁事!宁枝,你管好自己就行,真把自己当我姐了?”
宁枝冷冷一笑,“你别后悔就成!”
真以为全世界就她自己聪明不成,耍这种手段,是自轻自贱的行为。
自己先把姿态放低了,以后嫁进去人家能爱重你?
宁枝见她油盐不进,气呼呼关上门。
她生来就不是爱操心的性子,只躺在床上气了一会儿,便睡着了。
隔天迷迷糊糊醒来,她便听见苗老太的声音。
“你女儿一晚上没回来,你就放任不管?亏你还是当爹的,比猪还蠢!”
宁国生为自己辩解:“我昨晚喝醉了,镇上又不远,谁知道宁芊会彻夜不归!”
宁枝起身换衣裳,洗漱完,便听见宁芊回来了。
苗老太自然第一时间询问:“你昨晚去哪里了?”
宁枝好奇心起,也跑到隔壁看热闹。
也不知道宁芊有没有得逞,但看她脸色不是很好。
“我去了哪里,奶奶不用管。”
苗老太脸色一僵,“你一个姑娘家,彻夜未归,要是传出去……”
“传出去又怎么样?”宁芊冷笑着打断。
她巴不得这件事传出去。
她昨晚和段玉洲春风一度,目的达成。
虽说今早段玉洲神色不悦,对她没个好脸,但宁芊不在乎。
只要段玉洲碰了她,就得为她负责。
他才是占便宜的一方,有什么好不高兴的。
“奶奶,我的事你还是少管,我爸都不干涉,要你管这么多。”
见宁芊不领情,苗老太没再热脸贴冷屁股,转身就走。
宁枝暗戳戳打量着苗老太的脸色,见她气得不轻,没敢把段玉洲的事告诉她。
宁芊己经达成所愿,想起这门婚事就是一笔糊涂账。
这天之后,宁枝没再见到段玉洲来大河村。
宁枝偶尔听宁国生提起,才知道他回首都了。
心道难怪宁芊这么心急,要和他生米煮成熟饭。
又过去两日,林帆终于从娘家回来了。
整个人消瘦不少,但气色不错。
她现在是连戏都不演了,看见苗老太都不搭理,更遑论宁枝。
这样正合宁枝的意。
闲下来这几日,她基本都和段扶砚在一起。
带着他上山下河,逛遍了大河村。
段扶砚身手好,打猎钓鱼抓野鸭子,就没有他不在行的。
就连抓野兔,都能比旁人多抓几只。
宁枝这些天给家里攒了好些肉,可把别人羡慕坏了。
但旁人也不敢喊段扶砚,才走到跟前,就被他的冷脸吓退了。
宁枝其实没出什么力,但她一把懒骨头,平时出门都少,更何况爬山。
在外面跑了几天,她觉得自己腿都要肿了。
偏偏段扶砚一点都不知情识趣,还真以为她喜欢上山打猎。
宁枝坐在田野草堆上,和男人中间相隔一段距离。
他总是这般正经,哪怕走路,都要落后她半步。
“今天去哪里?”
宁枝嗔了他一眼,“就不能哪里都不去吗?我腿都要肿了,你看。”
她撩开裤腿,莹白的小腿和深色的裤腿形成鲜明的反差。
段扶砚只看了一眼,便挪开了视线。
但那白皙滑腻的肌肤,却在脑海中抹灭不去。
偏宁枝还噘着嘴问他:“是不是肿了?”
段扶砚的目光无处安放。
她一问,他便不由得细细回想起来。
宁枝唇角挂着笑,缓缓靠近他。
“段同志,肿了没有?”
段扶砚只记得很白,却没注意肿了没有。
“应当没有。”
宁枝唇角,“你都没看,怎么知道没有?”
假正经。
段扶砚别开脸,下颌线条紧绷起来。
宁枝这个角度,清晰看见他的侧脸轮廓,鼻梁高挺,眼尾略弯,带着勾人心弦的弧度。
“先把裤腿放下来。”
宁枝偏不,托着下巴,眼底掠过促狭,忽然“哎呀”叫了一声。
段扶砚下意识转过头看她,神色带着未散去的焦急。
宁枝得逞地笑了起来,“我还以为段同志真不敢看呢,原来是假正经。”
段扶砚被她逗弄了,也不生气,克制着力道,压住她的膝盖,拉下裤腿。
“不要随便给人看。”
宁枝道:“我才没随便给人看。”
段扶砚时刻记着避嫌,见时间差不多,便要起身。
“回去吧?”
宁枝睨着他,“我奶奶喊你今晚来我家吃饭,你来不?”
段扶砚点点头,“去。”
“段同志。”
“嗯?”
“我对你都不了解呢,除了你的名字,什么都不知道。但我的事情,你什么都了解了,一点都不公平。”
段扶砚蓦然一怔。
宁枝迟早都会知道的,但他却迟疑了。
“你是峰哥的领导,可以离开部队那么久吗?你以后还要继续当兵吗?你家在哪里,有几个兄弟呀?”
段扶砚不想骗她,却顾忌她和段玉洲的娃娃亲。
他从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,宁枝却让他感到棘手。
她天真烂漫,爱玩不受约束的年纪。
而他,和宁枝整整相差八岁,还差了辈分。
在年龄上,他没有段玉洲有优势。
他性子沉闷,时间长了,她是不是会觉得无趣。
脑海中怦然出现的各种念头,让段扶砚自嘲,原来他也有畏怯的时候。
“你为什么想知道?”
宁枝没得到答案,反而被他丢回来一个问题,有些不高兴。
“我为什么想知道,你不明白吗?你是真糊涂,还是装糊涂?”
难道她缠着他这么些天,是为了好玩吗?
段扶砚不语,宁枝在等待中渐渐没了耐心。
“你真不明白?”她不可置信。
宁枝咬着唇,抓了一把野草,用力掷在他身上。
“假正经!我不想理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