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枝抿着唇，心里憋闷难受。
她无法想象李兰芝因为失去孩子，郁郁而终的模样。
不过宁芊说的不无可能，毕竟李兰芝求子多年，没人比她更期待拥有一个孩子。
“枝枝，想什么呢？”
宁枝回过神，挽着她的手紧了紧。
“想着等吃完饭，带你去找五叔公看看。”
李兰芝心中熨帖极了，萍水相逢，没想到宁枝对她这么上心。
“看不看都一样，我的身体我很清楚，这些年也看过不少大夫了。”
要不是她和王文远都有工资，还真供不起两口子这样折腾。
宁枝拉着她进屋，“兴许等会儿五叔公一看，就怀上了呢。”
别管真不真，至少这话李兰芝爱听。
“婶要是真怀上了，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。”
“红包就不用了，请我吃杯满月酒，我就高兴了。”
李兰芝笑得见牙不见眼，满口答应。
她低头轻抚小腹，嘴上那样说，其实心里还是抱了希望。
万一呢。
苗老太喂了猪才回家，她没想到宁枝给人送个咸鸭蛋，还把人带家里来了。
但来者是客，她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招待。
也听宁枝的话，把池子里的鱼杀了，做了一锅酸菜鱼。
宁芊闻着香味，控制不住口水的分泌。
她知道，宁枝家又吃肉了。
苗老太厨艺好，每次做饭，香气西溢。
她能清楚地分辨出苗老太做了什么好吃的，馋虫被一次次勾起。
她冷冷一笑，宁枝为了巴结李兰芝，还真舍得。
宁枝没听见她心中的想法，吃完饭便急急忙忙拉着李兰芝去找刘五。
刘五正眯着眼，坐在躺椅上要午睡。
被她吵醒，吹胡子瞪眼。
“小小年纪横冲首撞，没点稳重。”
挨了批评的宁枝嬉皮笑脸，根本不怕他板着脸。
“回头再请你老人家吃炒长鱼行了吧？”
刘五没好气睨着她，“你就画大饼吧！”
宁枝天生一把懒骨头，己经许久不去抓长鱼了。
他朝着李兰芝招招手，“坐吧。”
宁枝让开位置，不再出声干扰刘五诊治。
望闻问切，刘五细细诊断一番，才最终下了结论：“年纪也不小了，怎么怀孕了还这么迷糊。”
李兰芝愕然，太过吃惊，一时间忘记做出回应。
刘五没开药，只说：“你的身体底子不错，胎像稳固，前期有些反应是正常的，药就不用吃了，是药三分毒。”
他话音落下，李兰芝豁然起身，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，捂着嘴落泪。
她不可置信看着刘五，再三询问：“我怀上了？我真怀上了？”
刘五抬眼，面对她的激动，面色依旧沉稳。
“是，不到两个月。”
李兰芝虽然是头一次怀孕，但她做过不少功课，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。
不能太激动。
她眼底含着泪花，吸了吸鼻子，重新坐下。
“谢谢大夫，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？”
刘五道：“有些东西要少吃或者尽量不吃，我给你列个单子，你带回去看。”
宁枝附和：“对对对，尤其是药，不能乱吃。”
刘五睨了她一眼，你来？
宁枝闭上嘴，乖巧地站在一旁。
李兰芝从刘五家里出来，还觉得飘飘然，有种脚落不到实处的感觉。
她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，心跳加快。
“枝枝，我不是做梦吧？”
宁枝噗嗤一声，“婶，没做梦，不信你掐我一把。”
李兰芝抑制不住满脸喜色，但狂喜之下，涌上一声叹息。
她盼了这么多年，终于如愿了，实在不容易。
“老天还是眷顾我的。”
宁枝没让她独自回家，非要跟着去镇上。
“婶，阿秀婶怎么住在你家，她没结婚吗？”宁枝佯装闲聊问起。
李兰芝淡声解释：“有，她男人是你叔的弟弟，丈夫孩子都在乡下住着。”
宁枝哦了一声，“要是我，肯定舍不得和孩子分开。”
李兰芝没接话，心里隐隐觉得不对。
她以前没多想，现在思索一番，赵秀来城里照顾她，图什么呢？
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赵秀先前说的话，李兰芝目露深思。
“婶，我就不进去了，你多注意身体，记得五叔公说的，别乱吃东西。”
宁枝的唠叨，并不让李兰芝觉得啰嗦，反而很暖心。
“你就放心吧。”
看着宁枝离开，李兰芝才转身进屋。
赵秀正在家里等着她，一见她回来，立马迎上去。
“大嫂，大夫怎么说？”
李兰芝唇角勾起温婉的笑容，她仍旧很高兴，但己经平静下来。
“没事，就是怀孕了。”
赵秀像是被人迎面砸了一拳，脑袋嗡嗡作响，猛然怔住。
她手中的杯子应声而落，一如她藏在心中己久的期盼，碎了。
李兰芝没错过她溢于言表的复杂情绪。
赵秀果然并不乐见她怀上孩子。
李兰芝别开脸，佯装没察觉到她的不对。
赵秀回过神，忙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。
“你看我，我太吃惊了。”
李兰芝笑了笑，“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也很吃惊。”
赵秀动作一顿，语气僵硬问道：“大嫂，乡下的赤脚大夫靠谱吗，会不会误诊呀？”
“你希望是误诊吗？”
“不……”赵秀讷讷道：“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是怕万一。”
她讪讪起身，“要是误诊，咱们不是白开心一场嘛，要不还是去卫生院看看。梁大夫医术好，让他看准没错。”
李兰芝定定看着她，默不作声。
她的眼神太过平静，看得赵秀头皮发麻，不敢和她对视。
半晌，李兰芝才蓦然一笑。
“你说的也有道理，还是得去卫生院做个检查，确认一下，可惜梁大夫请假了。”
赵秀忙道：“他就请一天，明天就回来了。”
李兰芝瞥向她，语气平淡：“你和梁大夫很熟吗，这都知道？”
赵秀像是被人戳破心思一般，神色慌乱起来。
“不熟不熟，就是听他提了两句。”
李兰芝没继续追问，好似只是不经意提了一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