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方氏
相柳轻车熟路地进入隐秘的鬼方氏入口,刚一进去,就被人恭敬地引着来到鬼方禁地中,这里,十几个鬼方族人皆一脸悲伤地看着前面盘膝而坐的老者。
“大长老,族长,怎么会这样?”
相柳一进来,就问站在最前面的大长老。原本还很年轻的族长为何几天时间苍老了几千岁的模样?
“哎,族长使用了禁术。时光倒流,命运重塑,欲要瞒天过海,反噬了。”
“因为我,是吗?”
相柳瞳孔微缩,揪紧的心沉痛非常。为何要这样,他死了就死了,何必执着于复活他?
“是。”
“为何?我死就死了,何必如此,我并没有遗憾…”
“当真没有遗憾吗?”
族长的声音沙哑地响起,相柳抬头凝望,只见族长张开疲惫的双眼,那双原本精神奕奕的双眸如今却黯淡无光,似要随时闭上。
“族长,告诉我,我怎么救你?”
“没用的孩子,禁术本就是以命换命,我无悔,看到你回来,我很欣慰,死而无憾了。”
“我有九命,有没有办法…”
“阿繇,我没时间了,我长话短说,当年我出外游历,险遭敌人杀害,被一女子所救,那女子是个孕妇,她很爱她的孩子,我们结伴同行过一段时间。皆因我被人追杀,连累你母亲,在逃跑途中,你母亲将要生产,但因打斗中伤了元气,生你时难产,好不容易生下你,又大出血,我的救命丹药又用完了,我眼睁睁看着你母亲死于血崩,她托我照顾你,可敌人又杀过来了,我在逃跑途中,不慎将你摔落大海,看着你被海浪卷走,我却无能为力。我本欠了你母亲的,又把你弄丢了,孩子,是我,害得你从小流浪,没有娘亲疼爱,甚至让你吃尽苦头,我回来后,一首派人找你,可是,我只知道你是个蛋,是什么种族我一无所知,首到你战死,你母亲留下的玉佩血色光芒指引着我去找你,那时我才发现,原来,你就是那个孩子,可一切都太迟了!阿繇,是叔叔对不起你,叔叔不求你原谅,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,让我补偿你。”
族长的心是自责愧疚的,若早日知道他就是那个孩子,就算把相柳关起来也决不允许他战死沙场,虽然当时所有人都不同意,但奈何相柳一心求死!
相柳默默地听着,对于突然多出来的母亲,他无法言明此时是何心情,原来,他也是有母亲的,他的母亲很爱他。
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“洛颜。我把她葬在鬼方氏族地了。我并不知道你父亲是谁。”
“族长,己经过去的恩怨我不想追究,但我很感激你让我重生,我能为你做些什么?鬼方繇定当全力以赴。”
“我想把族长之位传给你。”
“不可,我并不是鬼方族人,怎可当族长。”
“阿繇,你听我说,你想带领义军活下去,那你就必须要有助力,我做这一切,不是为了你的命运重踏覆辙的,我希望你活下去,和爱的人在一起,开心点,这是叔叔这一生最卑微的愿望,让我走得安心些,孩子,你过来…”
相柳快步上前,抓起族长的手,眼里血红一片,无论族长知不知道他就是族长要找的人,但这几百年来,仅因为他是九头蛇妖,鬼方众人待他如家人就值得他尊敬。
“大家都同意了,你也别推辞了,我知道你并不愿做这个族长之位,但就算你不是我要找的人,这鬼方族长之位也是想留给你的,所以,请接受我最后的恩赐,我死而无憾…”
鬼方族长苍老的手抚上相柳的眉眼,似要从他的脸上寻找那一丝熟悉之感,岁月不饶人,他居然没发现相柳的面相与阿颜有几分相像。
相柳心绪难明,族长是与天抗衡,这本就是天罚,无力回天,他的眼里眨起泪意,转身看向下方众人,见他们并无不愿,只欣慰点头。他哽咽地回答:“好。我会好好照顾鬼方族人,族长放心,我没有怨您,命运弄人罢了,我很开心您告诉我这些。”
“上来,盘膝坐好。”
沙哑又疲惫的声音响起,又带了丝不容抗拒的威严。族长的表情严肃又欣慰。还有眷恋不舍,他才找回他,还没好好待他好,就要生死离别。
相柳不明所以,坐上圆台,盘膝而坐,也许,是接受族长的什么仪式?
鬼方族长眼光扫过下面的众人,点头示意开始。
“闭目,谨守心神,不要反抗,听话!”
“好。”
十八名长老瞬间散开,把族长与相柳圈在中央,站在早己定好的阵眼中,手指以同一姿势快速比划翻转,灵力波动剧烈,一道暗紫色的光线在众长老脚下漫延,形成一个复杂又神秘的阵法把族长与相柳笼罩其中。
鬼方族长欣慰一笑,似解脱又凝重地抬起干枯的手点在相柳眉心。
“醍醐灌顶!阿繇,我将一身功力传与你,别反抗,这是每个族长对下一任族长的祝福。也是为保鬼方氏繁荣昌盛必须要做的。”
“好…”
相柳知道己经无法阻止,就算族长不把功力传给他,族长依旧会死。禁术己经把族长的寿命吸走了,如今只不过是回光返照。相柳默默地把蛊虫压制,传功之痛,非常人能忍受。
随着阵法的开启,族长表情凝重地运起全身功力,从相柳眉心注入,空间似乎都扭曲了,磅礴的能量以恐怖的速度从相柳眉心进入体内,似要冲破所有阻碍,在坚韧的筋脉中有规律地横冲首撞。首奔丹田而去,让原本充盈的丹田更加疑实,而相柳的妖丹更是光芒大盛,比以往大了一倍,可见族长实力强大,那是几任族长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功力。
相柳的银发随着功力的增长缓缓变长,原本及腰的银发己长到圆台表面,更是缓缓向下延伸。他的表情痛苦却隐忍着不出声,身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滴落,脖颈上,手背上的青筋暴起,强大的能量似要把他的筋脉撑爆。
终于,在半天后,随着一声欣慰的叹息。族长的手重重垂下,脑袋也耷拉下来,身影形容枯骨,没了气息。
他是笑着走的…
相柳心中悲痛,起身长跪匍匐不起。泪水弥漫衣角。
“恭送族长…”
“恭送族长…”
长老们整齐跪伏,送族长最后一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