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楷神色不自然地向前迈步，将衣角从郁真手里挣脱。
“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。”他嘟哝着将黑伞撑开，“话说这破地方不是废弃了吗？怎么还要买票才能进？”
六名嘉宾开始向不远处的售票窗口走去，无人机也跟着起飞。
郁真着手指，笑眯眯地跟上黎楷。
售票窗口的玻璃蒙着灰白水渍，玻璃后隐约映着一个瘦小的人影。
一股泡面的味道从窗口里飘出来。
“有人吗？我们要买票。”郁真走过去敲了敲窗户。
那个人影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滑过来，生锈的万向轮与老旧的瓷砖摩擦发出刺耳的“吱吱”声。
郁真皱起眉。
售票员是一个干瘦的老头，背驼得十分厉害，导致他看人时需要把头后仰至极限。
“你要买票……？”售票员压着嗓子问，喉咙像卡着一口浓痰，令人听得相当难受。
郁真强忍着厌恶，微笑点头。
“是的，请给我六张门票。一共多少钱？”
“六张？”
售票员浑浊的眼睛肆意地打量着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，忽然咧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。
“我不收钱，想要『门票』的话，拿『爱』、『勇气』、『希望』、『快乐』、『理智』、『生命』，其中一样跟我交换。”
“什么？”郁真愣住。
售票员看向她身后，桀桀笑道，“你要六张门票，就得给我这六样东西。”
“你……你等一下。”
郁真退开几步，窘迫地面向其余五名嘉宾。
大家都听到了售票员说的话，此刻都目光灼灼地盯着郁真。
“刚才是谁大言不惭地说门票由她来买的？”莫夏笑眯眯地问。
郁真咬着下唇，“我以为是用钱来买……谁知道他要的是这种东西。”
“罗籍这老头又玩什么花样？”黎楷骂道，“这少了哪样都不行吧？”
这么抽象的东西，放在其他综艺节目里就当玩儿，给了也就给了。
但这是《灵异探险》。
在场的都是有着过人经历的非一般嘉宾。
说要就给……就算不一定真拿走，也有极大可能会对后续的探险旅程造成神秘影响。
“如果要我一个人交出这六样东西……”郁真面色惨白，没再继续往下说，但众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她反悔了。
陆之渊抿抿唇，轻声道：“要郁老师一个人出完这六样特质，确实不太公平，不如我们一人出一样吧。”
郁真感激地望向他。
陆之渊回以一笑。
被他温柔的目光包裹着，郁真心脏忽然剧烈跳起来，睫毛快速眨动。
“瞧把你吓得。”莫夏嘲讽地说道，“谁负责交换哪一样，来分配一下吧。”
陆之渊笑了笑，“既然是我提出来要平均分配的，那就由我来支付看上去最危险的那一样吧。”
他越过郁真靠近售票窗口。
“你好，我想用『生命』来交换其中一张门票。”
售票员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，开口说道：“把手伸进来。”
陆之渊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右手伸进窗口。
售票员从抽屉里取出一只脏兮兮的空罐头，从里面挑出一枚银质戒指，首接套在陆之渊的食指上。
宽松的戒圈在套上修长的手指后，竟自动缩至恰到好处的大小。
“好了。”售票员赶苍蝇似的挥挥手。
陆之渊好奇地问道：“这就是『门票』？”
售票员瓮声瓮气地嗯了声。
陆之渊转过身，将食指上的戒指展示给其余嘉宾。
戒指应该是多年未曾打磨，看上去十分老旧，椭圆形的戒面上雕刻着衔尾蛇骨架模样的图腾。
“这就是『生命』吗？有意思。”陆之渊指腹在图腾上反复，露出感兴趣的笑容。
众人没想到他如此干脆的就将最敏感的『生命』给选了，多少有些意外。
这一举动无疑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，也让后续的分配少了几分纠结。
“陆先生……”郁真担忧地说道，“你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吗？”
陆之渊不解地摇头，“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。这不是游戏而己吗？”
郁真张了张口。
半晌后笑了笑，“是啊，游戏而己。既然这样，那我就选择『勇气』吧……毕竟我胆子本来就不大，再小一点好像也没有太大损失。大家同意吗？”
没人反对。
郁真走到窗口，用自己的『勇气』交换了另一枚银戒指。
她的戒面雕刻的是一柄折断的剑刃。
“虽然我讨厌你，但你有一句话说对了。”莫夏分析，“我们应该根据每个人的特长和弱点来分配，比如胆小的人交出本来就不多的勇气，那么队伍整体损失就会变小，而聪明的人保留理智，在解谜中更能维持优势。”
黎楷恍然大悟，“原来如此！”
“所以，”莫夏看着黎楷，“楷子你就选择『理智』吧。”
黎楷：？
看不起谁呢？
谢眠点头，“我同意。”
林嚣尘附和，“完美适配。”
黎楷：？？？
他大叫道：“凭什么要我交出理智？我这么聪明，交出理智岂不是队伍的一大损失？！”
莫夏一言难尽地摇摇头，抓着黎楷的手伸进窗口，扬声对售票员道：“他用『理智』兑换门票。”
“喂！我不同意！我不……”
戒指牢牢套在食指上。
黎楷只觉得一股凉意从戒指上传来，脑子嗡的一声，有些晕乎乎的。
他盯着戒面上碎裂的几何脑纹，愤愤地嚷道：“哼！你们会后悔的！”
莫夏没再理他，转头问谢眠，“小兔子，你要选什么？”
“莫小姐先选吧。”谢眠乖巧地回答。
莫夏点点头，“那我就选……『爱』吧。”
挚爱己逝，她没有多少『爱』可供失去的了。
莫夏的图腾是荆棘缠绕的破碎心形。
“很形象。”她自嘲地笑笑。
现在只剩下『快乐』和『希望』没有被选择了。
林嚣尘望着谢眠，率先走向窗口。
“我要用『快乐』交换一张门票。”
陆之渊见状挑眉。
『快乐』的戒面是一张流泪的小丑面具。
如此一来，留给谢眠的只剩下『希望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