圆脸保姆一怔，只见年长保姆对她微微摇了摇头，并轻轻眨了下眼睛。
“两位小少爷真乖，瞧这机灵模样，将来肯定和张总一样大有可为！”
年长保姆乐呵呵地说道，把怀里的宝宝放到婴儿床里，转而对吴美絮说道：“老夫人，看外边也快结束了，我去给您和张总熬点儿燕窝粥吧，忙活了这大半夜，可得好好补养一下。”
吴美絮上了年纪，这么熬夜确实有点吃不消，便应了声道：“行，你去吧。”
年长保姆“欸”了声，小跑着出了房门。
圆脸保姆一看同事竟然找借口溜了，也急忙把孩子塞到吴美絮怀里。
“小少爷真聪明，己经认得奶奶了，快看，他在冲奶奶笑呢！”她大声说道。
吴美絮有点乏了，不太想抱孩子，但听到圆脸保姆这么说，她低下头，果然看到宝贝孙子睁着溜圆的眼睛，咧着粉嘟嘟的小嘴冲她无齿地笑着。
吴美絮登时被逗笑了，抱着孩子“心肝宝贝”地喊个不停。
圆脸保姆趁机说道：“光吃奶粉容易上火，老夫人，我去给两位小少爷煮点儿通草水喝，有什么事儿您喊一声就行。”
吴美絮随意地点点头，“去吧。”
圆脸保姆如蒙大赦，逃难似的出了房间。
两个保姆一前一后从谢眠面前经过，竟没有一人发现她的存在。
谢眠看了眼屋内，抬脚跟着两个保姆下了楼。
厨房门关着，两个保姆在里面小声地交头接耳。
谢眠倚靠在门边，耳边清晰地传来两人的对话声。
“罗姐，你是不是也觉得楼上那间屋子不对劲儿？那个味道……那个味道分明是之前那位夫人最爱的玫瑰香水味儿！”
年长保姆停下挑拣燕窝的手，镊子的尖端轻轻发颤。
“小玲，你来这儿的时间比我早，先前那位夫人在的时候你就伺候过她。”年长保姆低声说道，“你能给我讲讲她长什么模样吗？”
小玲首接掏出手机，点开某张照片，“你看，这就是头先那位阮夫人。她很喜欢玫瑰花，她在的时候，这满院子都栽满了玫瑰，只是她走了以后，老夫人就让人全给拔了。”
小玲语气充满怀念，“这照片是我偷拍的，她长得太好看了，人超级温柔，听说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呢。可惜啊，这样的人，竟然会死于早产……说起来，阮夫人怀的也是一对双胞胎呢。”
罗姐看着那张照片，女子清丽的脸庞掩映在玫瑰花丛间，柳眉下弯，正应了那句人比花娇。
但罗姐却如同见鬼一般，指尖攥紧小玲的手腕，用力到对方发出吃痛的惊呼。
“罗姐，你掐疼我了！”小玲不满地说。
罗姐猛然凑近她耳边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上个月暴雨夜我给地下室储物间换灯泡，看见雕花镜里映着一个人影，那人耳垂戴着珍珠，就跟这张照片一样。”她指着照片中女人的耳垂。
小玲瞪大眼睛，“真的假的，你看到的不会是阮夫人的画像吧，之前这屋里挂了好多她的画像呢。”
罗姐跺了跺脚，“怎么可能？之前你不是说过，何夫人嫁进来之后就把阮夫人的画像全给烧了吗？难道还有剩下？”
“对，对呀……”小玲揪着手里的通草，眼神茫然，“当时还是我亲手烧的，不可能还有剩下。”
“不止这件事，你看那里。”罗姐用肩膀顶了小玲一下，示意她看向厨房窗台。
那里摆放着一个玻璃花瓶，瓶子里插着一支怒放的红色玫瑰花。
“那里怎么了？”小玲不明所以。
“那支玫瑰花，是你每天换水，每天更换新花的吗？”罗姐问道。
“不是啊？”小玲摇头，“等等，这花不是罗姐你放的？”
罗姐恨铁不成钢般掐了小玲一把，“院子里的玫瑰不是全让老夫人给拔了吗？我上哪儿去给你找玫瑰？”
小玲愣住了。
“不是我放的，也不是罗姐你放的，那是谁放的？”
罗姐深吸一口气，“我己经连续观察好几个月了，这瓶子里的水位从没降过，花的样子也从没变过！你觉得这正常吗？”
当然不正常。
小玲眼前浮现那个女子低眉摆弄玫瑰花的样子。
这个花瓶是阮香闲在的时候亲手摆放在窗台上的，己经好多年了。
小玲习以为常了，竟从未发觉这花瓶的异样。
“罗姐，”小玲咽了口唾沫，手里的通草己经被她撕得稀巴烂，“你的意思是，阮夫人的……还在宅子里？”
罗姐忙抬手捂住她的嘴，“嘘”了声，“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，不要说出来，惊动不该惊动的东西。”
恐惧的泪水在小玲眼眶打转，忽然想起什么，她掰开罗姐捂住她嘴的手。
“可是都己经两年了，阮……她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走？”小玲想起婴儿房里的异常，声带发抖，“她该不会是想对两个小少爷……”
罗姐摇摇头，脸色也是极为难看，叹息一声道：“主人家的家事，不要管那么多了，做好自己分内工作就行了。”
“可是罗姐你不害怕吗？”小玲抽泣着，“现在负责照顾小少爷的是我们俩，如果她真的……我们该怎么办？要不要告诉老夫人，让老夫人想想办法？”
罗姐扯着嘴角笑了笑。
“老夫人真的不知道吗？我看未必吧。”她着颈间的翡翠弥勒佛，神色黯然，“老夫人和张总都能想到要给何夫人做法超度，怎么可能放着惨死的阮夫人不管呢？”
“那为什么……？”
罗姐又叹了口气，“我也不是什么聪明人，只是年纪大了，见过的人和事比你多。对张家这事儿，我不好也不会再和你多说什么。小玲，听姐一句劝，能走的话赶紧走吧，咱俩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。”
“走？”小玲抓着围裙擦了把眼泪，“我爸妈都是残疾人，我弟弟还在上初中，全家人都指着我这份工资活命，我能去哪儿？”
“你……唉。”
罗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只能揽着小玲的肩膀，两人靠在一起，在氤氲的烟火气里展望不知道在哪里的明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