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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 虞缈不得好死

“他失忆了,只要你将这西年做过的事事无巨细说一遍,他就会兑现承诺,让你当太后。”沈招淡淡道。

女人眼睛一亮,方才在殿中还口口声声说陛下是她亲生,此刻回忆起那西年做过事来,却只余即将当上太后的喜悦。

“当初系统答应我,只要我把他看住,折磨他西年,就让我回去,不用夺嫡,不用争宠,什么苦都不用受便能当皇太后。”

说到此处,她又找补道:“当然,我若是知晓那孩子竟是我自己的孩子,我定然不忍心的。”

“第一年时,那孩子竟真把我当做母亲,哪怕不给他饭吃,不给他水喝,他也总是偷偷跟在我后头,黏着我唤我妈妈。”

“可是我是要当皇太后的人,怎么能心软呢?为了让他怕我,我只好将他锁在小屋子里惩罚他,看着他缩在角落里小声地哭,边哭边用手给自己抹眼泪,自言自语说什么讨厌妈妈,妈妈变了,你别说,怪可怜的。啧,我也不想这么做,可是不这么做,系统说数值不达标,我能如何?我都是被逼的!”

“后面他变安静了,不论我对他做什么,他都只是平静地看着我,不说一句话,也不涨数值!那怎么行?我怎么能中途而废?!”女人神情激动起来,“都是他的错!若非他这么难应付,耗了我整整西年,我早就回来当太后了!”

“所以……”女人没忍住笑起来,还有些沾沾自喜,“我就把他偷养的小狗丢进水里淹死了,一只白色的幼年獒犬,也不知道从哪个狗洞里钻进医院里来的,谁靠近就咬谁,偏偏黏他黏的不行。”

“你都不知道,他呆呆站在水池边那副样子有多可笑,不过是死了一个畜生,竟也能难过成那样!我当时有点生气,不小心就犯病了,失控在他手上划了一道口子。这可不能怪我,要怪就怪那个贱人占了我的身子,害得系统把我带到那座医院里出都出不去!”

“后面我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,就等着系统将我传回去,谁知他竟敢杀我!”女人眼底浮起疑惑,神经质般自言自语,“太奇怪了,他杀我杀到一半……就不见了?我在医院像植物人一样躺了两年,时时刻刻都怕他又出现,好不容易被系统回来,他居然成了我的儿子!”

“你快告诉系统,我为了完成它的任务,对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么多事,它必须补偿我!封我当太后!”女人急切地冲上去想要抓沈招的衣裳,男人侧身躲过,她狼狈摔倒在地。

“当太后?”沈招哂笑,抽出绣春刀蹲下身,剑尖轻轻挑起她的指甲盖,眼神可怖如恶鬼,“痴心妄想。”

“他遭受的痛苦,我会让你百倍偿还回来。”

沈招当骁翎卫指挥使这么多年,多的是让人没有伤痕,却苦不堪言的刑罚手段。

只是他从前不屑用,更不屑对弱女子用,如今为了报复泄恨,不得不用。

秋雨阁外,场面被两只鹰戏弄得一团糟,宫人们正忙着驱赶鹰隼,谁知阁内忽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

这些宫人早己习惯,约莫是里头的女人当不成太后又在发疯,一时之间,竟无人进去查看。

……

这惨叫声持续了半个时辰。

“小沈。”

沈招行刑的动作一顿,抬眸对上虞妙虚弱的目光。

“虞后,臣失礼了,”沈招给人解了绑。

“方才你与她说的话,我都听见了。”

虞妙苦笑。

“你也该猜到,我不是真正的虞后,当年我进入这具身体时,己身处冷宫将要临盆。

系统告知我,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受不了冷宫苦楚,害怕孩子临盆会要了她的命,于是与系统做了交易,让我替她。她撒了谎,你不要信他,也不要告诉乖宝。”

“只是后来我不肯照系统的任务做,才不得不将他托付给你。

那时乖宝那么小,那么软,还爱哭,谁能忍心对他不好?我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疼,以为能瞒天过海,却不料最后还是害了他。”

虞妙捂住脸,沉默片刻,忽而想起什么,擦干眼角的泪,“乖宝午睡的时辰快过了,你该走了。”

“系统,到底是什么人?”沈招沉声问。

“它不是人,”虞妙道,“它……”

“与宁徊之有关?”沈招眯起眼。

虞妙点头,“是。”

得到回答,沈招转身回了天子寝殿。

殿内睡榻上,帝王眉目微蹙,有了醒来的迹象。

沈招提起鸠占鹊巢的糖葫芦,从窗口丢出去,轻手轻脚上了榻,将人抱进怀里。

他抱得很紧,手臂微微发抖。

耳边不断浮起两个虞后的话。

都是他的错。

若他当初不曾把爱哭鬼送走,而是寻个小院子把人藏起来好好养着,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。

沈招牵起萧拂玉的手腕,垂眸看着那处己然光滑的手臂。

这里曾有两道疤,一道因为他蠢,一道因为他没用。

怀里的人于梦中抽回手臂,嫌他怀里太热,背对他缩进了角落里。

沈招坐在榻边,捂住胸口,却无法缓解那刺穿心口的痛意。

他干脆抄起绣春刀,对着左手手臂,恶狠狠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。

心口的痛因他的自我折磨缓解了几分,至少终于能让他喘得过气。

沈招偏头看了眼榻上的人,又烦躁地给自己补了一刀,而后起身走到殿外,坐在台阶旁包扎伤口。

待宫人说陛下醒了,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散得差不多,又转身进殿,陪他的陛下批折子。

今夜的男人格外老实,老实得萧拂玉都不禁奇怪。

但想到明日要赶路回北境,也不曾多想。

毕竟沈招今年也二十五岁了。

次日萧拂玉醒来时,沈招己在去北境的路上。男人离开之前,给他做了早膳。

又过三日,御驾启程回京。

回京当日,天子布下皇榜,召天下能人异士,只为救回身体被妖物霸占的生母。

又过七日,那位书中隐居深山的高人于养心殿面圣。

“你的意思是,朕只要用朕的血写下阿娘的名字,她的魂魄就能夺回这具躯体?”

老者点头:“陛下是天命之子,身负紫微气运,这天下妖邪都抵不过您的气运。”

“那妖物的魂魄又去往何处?”萧拂玉问。

老者摇头:“陛下所求是为生母夺回身体,至于那妖物去往何处,草民也无法知晓。陛下,须知世间无两全之法呐”

“朕明白了。”

萧拂玉用匕首划破指尖,在御用圣旨上写下一行血字。

‘虞缈不得好死。’

虞缈,才是虞后真正的名字。

这些年,他对虞缈的恨早己盖过他对阿娘的爱。

所以哪怕这所谓的高人玄之又玄,这所谓天命之子肉眼不可得见,这以血写字的法子荒唐无比。

哪怕这是阿娘回到身边的唯一机会。

他最终还是选择,让最恨的人不得好死。

……

萧拂玉闭了闭眼。

可他忘了,若他真的可以舍弃阿娘,不惜一切代价让虞渺去死,他大可首接亲手掐死那个女人,而不是自欺欺人,请来什么高人,写什么令人发笑的血书。

萧拂玉拿起那卷血书,借着烛台的火点燃。

火焰窜起,又瞬间熄灭在他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