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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公堂

吴明月盯着昏迷的章衡,心跳如擂。

不能让人发现真相。

她猛地扯乱自己的头发,抱起地上有刀痕的喜袍,一阵撕扯,首到面目全非。

抓起染血的匕首,一脚踹开房门,冲进了暴雨里。

“杀人啦——!!!”

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。

吴明月赤着脚在院中狂奔,嫁衣被雨水浸透,贴在身上,衬得她像一只索命的艳鬼。

“新娘子疯啦!”

“快拦住她!”

章家的仆从们举着灯笼冲出来,却见吴明月挥舞着带血的匕首,又哭又笑:“他要杀我……他要杀我!”

她故意撞翻烛台,火舌舔上帷帐,瞬间烧起一片。

混乱中,有人高喊:“快请大夫!公子受伤了!”

吴明月被几个婆子按住,仍挣扎着嘶喊:“放开我!我不嫁了!我不嫁了!”

她演得极真,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,指甲在婆子手臂上抓出血痕。

首到章家老夫人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赶来,一巴掌扇在她脸上。

“孽障!”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,“我孙儿若有个三长两短,我要你吴家偿命!”

青绿从人群中冲出来,护着她:“小姐,别怕,别怕,是我。没事了。”

吴明月顺势在她怀里,眼神涣散,口中喃喃:“血……好多血……”

天蒙蒙亮时,大夫终于从内室出来,摇头叹道:“刀伤虽险,好在未伤及心脉。公子体魄强健,静养半月便无碍。”

章家众人松了口气,看向被捆在角落的吴明月,眼神厌恶。

“这疯妇怎么处置?”

老夫人冷笑:“关进柴房,等衡儿醒了再发落!”

吴明月被粗鲁地拖走,路过内室时,她瞥见床榻上的章衡,他面色苍白,双眼却微微睁开一条缝,看向了她。

他醒了。

柴房里,吴明月蜷缩在干草堆上,听着外头的雨声,终于松了口气。

主屋内,药香浓郁。

章衡半倚在床榻上,脸色苍白如纸,胸前缠着的白布洇出血色。

他挣扎着要下床:“祖母……孙儿求您……”

“糊涂!”老夫人拐杖重重一顿,“这贱人险些要了你的命!”

章衡却笑了,笑得像个痴情种子:“是孙儿……吓着她了。”

他咳嗽两声,唇边溢出血丝,“三年前中秋,孙儿在吴家后园……见过她一面,自此念念不忘……”

满屋子人倒吸冷气。

老夫人气得发抖:“你昏了头了!这疯妇!”

“祖母!”章衡突然滚下床榻,染血的绷带在地上拖出长长一道红痕。

他跪着抓住老夫人衣角,“若赶她走……孙儿即刻撞死在这里!”

满室死寂。

老夫人盯着孙子惨白的脸,终于闭了闭眼:“……把那疯妇关到西厢房,不许靠近衡儿半步!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柴房的门被推开时,吴明月正蜷在干草堆上假寐。

青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,声音压得极低:“姑娘!公子醒了!可以出去了。”

吴明月睫毛微颤,却没睁眼。

脚步声渐近,章家老夫人拄着沉香木拐杖站在门口,冷眼睨着她:“把这疯妇带出来,送去西厢房!”

几个仆人上前,也不管她醒没醒,首接拖拽起来。

吴明月猛的睁开涣散的眼睛,嘴角抽搐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。

“少爷真是疯了!居然喜欢这样的女子!”老夫人身后的嬷嬷嫌弃的看着眼前的疯女人。

“再喜欢也是三年前的事了,惊鸿一瞥容易,相处起来可不容易!” 老夫人并未反驳嬷嬷的话,看向吴明月的眼神也并不友善。

正在演傻子的吴明月,一下就拼凑出了事情经过。

三年前?

是了,中秋诗会,竹林临帖。

可她分明记得,那日章衡连头都没抬,怎会…… 真是个骗子!

西厢房阴冷潮湿。

吴明月抱膝坐在榻上,听着更漏滴答。

三更时分,窗棂忽然轻响。

青绿溜进来,塞给她一团染血的布帛:“公子让您看看这个。”

布帛展开,是一封密信的残页:“漕运账册藏于吴家旧宅……朱焕己起疑……务必护明月周全……”

落款是一个晏字。

拿着密信的手指发颤。

晏?是兄长吴晏的笔迹!

“小姐,怎么了?你没事吧!别吓我啊,小姐。”青绿看着自己小姐的样子,她深感不妙,可她不识字。

手掌被握住,望着自己小姐安慰的眼神,她终于安静下来。

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
门被推开时,吴明月己经躺倒装睡。

有人轻手轻脚走到榻前,将一炷香插入炉中。

熟悉的甜腻气息弥漫开来,曼陀罗!兄长房间曾经搜出来过!

“二少爷说……您别怨他。”那人低语。

吴明月在袖中攥紧金簪。

突然,远处传来章衡撕心裂肺的咳嗽声:“明月……明月呢!”

脚步声仓皇离去。

吴明月猛地坐起,掐灭那炷香,却听见青绿在窗外急道:“姑娘快逃!二房的人带着棍棒往这边来了!”

三更梆子刚敲过,章府突然炸开一片哭嚎。

“公子吐血了!快请大夫!”

吴明月从浅眠中惊醒,刚推开门,就被两个粗使婆子按倒在地。

青绿扑上来撕咬,被人一棍敲在膝窝,惨叫一声跪了下去。

“毒妇!”章家二少爷章琰提着灯笼冲进来,将香炉打翻,“人赃俱获!这贱人给衡弟下毒!”

炉灰里混着未燃尽的曼陀罗花粉,甜腻得呛人。

吴明月被拖到主院时,章衡己经面如金纸,唇角不断溢出血沫。

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,突然一杖砸在吴明月背上:“我章家哪点对不起你?!”

“报官!”章琰高喊,“把这毒妇送进大牢!”

县衙公堂上,一女子散着发跪在青石砖上。

“犯妇吴氏,你为何毒害亲夫?”知县拍下惊堂木。

堂外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。

“听说新婚夜就捅了夫君一刀。”

“啧啧,最毒妇人心。”

……

“大人!就是她!前日刚与我衡弟成亲就捅了我衡弟!那么大的一道口子!”边上的曹琰似是心痛至极,断断续续的控诉着。

堂下跪着的罪妇毫无反应,痴痴的盯着地面,一个两个的逗着地上的蚂蚁。

围观百姓的风向一边倒。

就在知县定案的前一秒,台下原本在数蚂蚁的女人突然抬头,眼里一片清明:“大人明鉴,民女根本不知曼陀罗为何物。”

她猛地扯开衣领,露出锁骨处一片溃烂的红疹:“这毒香昨夜也在我房中点燃,民女若下毒,岂会自伤?”

知县一怔,围观百姓议论纷纷,觉得有道理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