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的心“砰砰”首跳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烛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，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脖颈，发出轻柔的“呜呜”声。
她越想越慌，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。要是真如自己所想，因为自己穿越时时空裂隙的出现，昨天，那些记忆根本还在，如果那是第一次，那么导致白泽和烛烬被抛下，那烛皎的爹爹会不会遭遇不测？那小家伙的爹爹要是没了，这一切的因果，不就都因自己而起？
可再看看怀里懵懂无辜的烛皎，又觉得哪不对劲。这小龙崽满心满眼都是依赖自己，哪像是来寻仇的？林小满狠狠甩了甩头，试图把这些可怕的念头都甩出去。
“不会的，不会是我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颤抖。烛皎仰起头，幽蓝的眼睛里满是疑惑：“娘亲，你在说什么？阿皎听不懂。”林小满强扯出一抹微笑，摸了摸烛皎的脑袋：“没事，阿皎，娘亲就是有点害怕。”
可那心底的不安，却如同藤蔓般疯狂蔓延。究竟在自己穿越的过程中，触发了怎样的变故？原主偷内丹、小龙崽的身世。
林小满指尖微微发颤，小心翼翼地捧起烛皎毛茸茸的小脸，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了什么：“乖宝宝，告诉娘亲......你爹爹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？”她盯着小龙崽泛着水光的幽蓝竖瞳，喉间发紧，“一定还活着的，对不对？”
烛皎的肉翼无力地垂落，爪子死死攥住她的袖口，鳞片泛起黯淡的灰：“阿皎前几日还听爹爹说......要听娘亲的话。”它突然把脸埋进她怀中，声音闷闷地溢出，“可现在，阿皎怎么找都找不到爹爹了......”
她还记得第一天穿过来时，遭遇了那么多危险。那时的她满心恐惧，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凡人，家中还有一大家子人。面对两个看似比自己厉害百倍、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妖怪的家伙，她一时气急，就将对方丢下了。她真不是存心狠心，只是被恐惧冲昏了头。可如今，不仅一切重来，还间接害得这小家伙没了爹地，她满心愧疚，只觉罪孽深重。
她怔怔地盯着烛皎毛茸茸的小脑袋，喉咙发紧，声音都在打颤：“这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场荒诞的梦吧？”指尖无意识着小龙冰凉的鳞片，触感真实得可怕，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。
“只要睡一觉，醒来就会回到原本的世界。”她死死咬住下唇，像是在给自己打气，“没有偷内丹的烂摊子，没有时空裂隙，也没有……”怀里的烛皎突然不安地蹭了蹭她，她猛地把小龙搂进怀里，眼眶发烫，“一定只是个梦，睡醒了，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。”
她盯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山峦，突然扯过车上的薄毯蒙住脑袋，试图把自己裹成个蚕蛹。“只要我看不见，这一切就不存在！”声音闷闷地从毯子里传出来，烛皎好奇地用爪子扒拉布料，小脑袋也跟着钻了进去。黑暗中，小龙崽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，呼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上，痒得她忍不住“扑哧”笑出声。
“娘亲在玩躲猫猫吗？阿皎找到你啦！”烛皎兴奋地甩着尾巴，不小心扫到她的鼻子。她没好气地戳了戳小龙的肚皮：“再闹，信不信我把你丢出车去？”话一出口就愣住了，想起自己之前“丢下”白泽和烛烬的事，笑容瞬间僵在脸上。
烛皎却没察觉到气氛变化，肉乎乎的爪子抱住她的手指，撒娇似的蹭了蹭：“阿皎才不怕！娘亲才舍不得呢！”她叹了口气，掀开毯子，看着小龙崽无忧无虑的模样，心里五味杂陈。要是这真的只是梦，等梦醒了，这小家伙该怎么办？难道要让它也像被自己抛下的白泽和烛烬那样，突然失去所有依靠？
“不行，就算是梦……”她握紧拳头，看着烛皎在怀里翻了个身，露出软乎乎的肚皮，“我也得把这场梦，变成它的美梦。”
她掀开马车帘子的瞬间，冷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。车外景象与记忆里的梦境截然不同——土路两旁荒草丛生，枯黄的草叶被风刮得簌簌作响，远处本该是繁华城镇的地方，如今只剩断壁残垣。
就在她怔愣时，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突然围了上来。为首的老妇人头发花白，手中缺了口的陶碗在颤抖：“好心人，行行好……给点吃的吧！”紧接着，更多枯瘦的手从西面八方伸来，人群里尽是面容憔悴的妇女与孩童，他们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渴求。她下意识攥紧裙摆，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妇人跪在泥地里，怀中啼哭的婴孩连哭声都虚弱得像游丝。不远处，几个男人佝偻着背躲在土墙后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马车上的干粮，活像盯着猎物的豺狼。
“行行好！给口吃的吧！”哭喊声混着拍打车辕的闷响，震得她耳膜生疼。
“继续赶路。”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，指甲深深掐进绣着并蒂莲的软缎坐垫。车外的哭嚎声渐渐被马蹄声碾碎，她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，突然想起昨夜梦中被血水浸透的城池。原来比起妖魔鬼怪，这人间饿殍，才是最狰狞的修罗场。
春桃攥着车帘的手僵在半空，望着自家小姐冷硬的侧脸，忍不住开口：“小姐，您往常见着路边乞儿，都会让人施粥散钱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就被一声清脆的檀木敲击声打断。
林小满指尖叩着车窗，目光透过雕花缝隙，落在远处几个躲在妇人身后的精壮汉子身上——他们缩着肩膀，却不时用手肘顶自家妻女，催促她们往前哭喊。“给了今日，明日呢？后日呢？”她突然轻笑一声，胭脂点就的唇角弯出嘲讽的弧度，“你瞧那些汉子，骨节分明还能推搡妇人，真到绝境，怕是连自己亲娘都能换半块馒头。”
烛皎察觉到气氛不对，肉翼轻轻拍着她的手腕。林小满顺势将小龙搂进怀里，冰凉的鳞片贴着心口：“春桃，这世上最填不满的不是肚子，是人心。咱们自顾不暇时，发善心反倒成了送命符。”马车碾过碎石颠簸起来，她望着车外逐渐远去的人影，睫毛颤了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