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梦放下茶盏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,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她缓缓起身,朝着李梦华盈盈一拜,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委屈。
“老夫人,您来得正好,方才妾身正准备歇下,此人却突然闯入,意图对妾身图谋不轨,幸得妾身反应及时,拼死反抗,又急中生智用花瓶将他砸晕,这才将他捆绑起来,求老夫人为妾身做主啊!”
她说着,眼圈微微泛红,泫然欲泣的模样,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。
“这……”李梦华一时也有些语塞,眼前的景象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。
庄兮若最先反应过来,眼看计划就要泡汤,她尖利的嗓音划破了沉寂。
“姨母,您别信她的鬼话,她这分明是做贼心虚,倒打一耙。”
她快步上前,指着周梦,脸上满是鄙夷与愤怒。
“我看,定是她与这奸夫在此私通,恰巧被我们撞破了好事,她怕事情败露,这才故作出此下策,将人绑起来,还堵上了他的嘴,不然,她为何要堵住人家的嘴?分明是怕他道出真相。”
沈世彦也迅速回过神来,连忙附和道。
“表妹所言极是,母亲,这贱妾巧言令色,最是会颠倒黑白,若非心中有鬼,她堵上人家嘴巴作甚?”
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那被捆绑的混混,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,而后转向周梦,冷笑道。
“你敢将他口中的布条取下吗?让我们听听,他到底会说些什么。”
周梦迎上沈世彦挑衅的目光,心中冷笑一声,这群人,还真是把她当傻子耍。
她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,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般,上前一步,伸手便取下了那混混口中的布条。
“来,你来说说,你为何要深夜潜入我的卧房,意欲何为?”
那混混得了自由,先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,抬头便对上了沈世彦警告的眼神,又瞥见李梦华那张盛怒的脸,吓得一个哆嗦。
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,权衡利弊之下,指着周梦,尖声道。
“是……是你,是你约我来的,如今见事情要败露,便翻脸不认人,将我绑了,还想污蔑我,真是蛇蝎心肠。”
周梦闻言,故作惊讶地瞪大了双眼,随即怒极反笑。
“你这厮,当真是会胡说八道,我与你素不相识,何时约过你?我看你分明是受人指使,故意前来陷害于我。”
“你休要狡辩,”庄兮若立刻抓住机会,厉声呵斥,“人证在此,你还有何话可说?自己干出这等龌龊之事,还想攀咬旁人,真是恬不知耻,丢尽了我们将军府的脸面。”
她转向李梦华,声音里带着一丝快意,“姨母,此等水性杨花的贱婢,断断不能留在我将军府,败坏门楣。”
李梦华的脸色阴沉,不管这周梦是真与人私通,还是被人陷害,如今这“人证”都指认了她,她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处置这个狐媚子。
“够了,”李梦华厉喝一声,眼神恶毒的看着周梦,“在将军府内私通外男,秽乱门庭,此乃大罪,按我沈家家法,当浸猪笼,沉塘示众。”
“来人啊,”李梦华声如寒铁,厉声吩咐左右的婆子,“将这不知廉耻的贱婢拖出去,即刻沉塘。”
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闻声,立刻如狼似虎地朝着周梦逼近。
周梦心中一凛,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。
“我看谁敢动我?”
周梦那一句“我看谁敢动我?”掷地有声,态度强硬,竟让那几个气势汹汹的婆子脚步齐齐一顿,面面相觑,一时不敢上前。
李梦华见状,肺都要气炸了,她怒极反笑,指着周梦的手指都在发颤。
“好你个贱蹄子,做了这等恬不知耻、龌龊下流的丑事,证据确凿,你倒还嚣张起来了。”
这周梦不过是个妾室,尚未在将军府站稳脚跟,便敢如此顶撞于她,若是日后真让她生下个一儿半女,那她这个老夫人的位置岂不是要被架空了?府中上下,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儿?
一想到此,李梦华眼中的杀意更浓,厉声喝道。
“反了,真是反了天了,还愣着做什么?将这不知死活的贱人给我拿下,堵上她的嘴,立刻拖出去沉塘,我倒要看看,今日谁敢拦着。”
几个婆子被她这么一喝,不敢再迟疑,互相对视一眼,便如饿狼扑食般再次朝着周梦逼近。
周梦面上依旧镇定,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算计,就在那婆子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袖时——
“我看谁敢动她?”
一道冰冷沉稳的男声骤然自门口传来,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,瞬间让整个屋内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沈临风正负手立于门外,面沉如水,那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正锐利如刀锋般扫过屋内众人,最后定格在被婆子围住的周梦身上。
周梦方才还带着几分傲然和挑衅的嘴角,在看到沈临风的那一刹那,极快地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得意弧度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下一瞬,那张俏丽的小脸己是梨花带雨,泫然欲泣,方才的强硬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委屈与无助。
她提着裙摆,跌跌撞撞地穿过婆子们的包围,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奔向沈临风,带着哭腔哀声道。
“将军,将军您可算来了,您要为妾身做主啊!老夫人她……她不问青红皂白,就要将妾身沉塘,妾身冤枉啊!”
她伸出纤纤玉手,似要抓住沈临风的衣袖寻求庇护,那模样,当真是闻者伤心,见者落泪。
沈临风身形微微一侧,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周梦伸过来的玉手,并未让她触碰到自己。
他深邃的目光在周梦哭得通红的眼圈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转向面色铁青的李梦华。
“母亲,这又是为何?”
他这一声“母亲”,己然没了以往的尊敬 。
李梦华强压下心头的不安,深吸一口气,指着周梦,痛心疾首道。
“临风,你来得正好,她竟敢在府中与外男私通,秽乱门庭,那奸人就在此处被绑着,人证物证俱在,母亲也是为了将军府的清誉,为了临风你的颜面着想,难道母亲做错了吗?”
“将军,妾身没有,妾身冤枉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