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临风凝视着顾婉，目光灼热而专注。
这一夜的安稳，他心中了然，皆因身畔有她。
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翻涌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浓烈得化不开的爱意，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。
顾婉被沈临风看得浑身不自在，像被火燎过一般，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霞。
她慌乱地移开视线，心如擂鼓，脑中一片空白，只想着快些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。
“少、少将军……”她声音细若蚊蚋，带着一丝颤抖，“你……你想必饿了吧？”
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，急中生智道，“妾身这就去膳房，为你熬些清粥小菜来。”
沈临风闻言，眸光微动，从那痴缠的凝视中回过神来。
顾婉亲自下厨，他己经很久没有尝过顾婉做的饭菜了，顾婉做饭的手艺，很合他的胃口。
他心中微软，确实有些怀念，但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，又不愿她为此劳累。
“不必了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，却比往日温和了许多。
顾婉正要迈步的动作一顿，疑惑地望向他。
沈临风的视线落在她略显凌乱的青丝上，喉结微动，沉声道，“今日我要去宫中，你随我一同前往。”
“什么？”顾婉一怔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，“去……去宫中？”
她的心猛地一沉，犹如坠了块巨石。
宫宴于她而言，那从来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好去处，过往的每一次，都像是一场无声的凌迟。
那些世家贵妇、名门闺秀，表面上言笑晏晏，暗地里却总少不了讥讽与白眼。
她们妒她名列京都西大才女之首，却又因她母亲的“私通”丑闻而鄙夷她，那些若有似无的窃窃私语，如芒在背。
“瞧她那清高的模样，还不是有个不知廉耻的娘。”
“听说她娘当年可是……”
不堪入耳的议论，总能轻易将她精心维持的平静撕裂。
她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目光，却不能不在乎将军府的颜面，不能不在乎沈临风的体面。
作为将军府的少夫人，这是她无法推卸的责任。
顾婉深吸一口气，将心中翻涌的苦涩与不情愿尽数压下，低垂着眼帘，轻声道，“是，少将军，妾身这就去梳洗打扮。”
她勉强地点了点头，便准备起身去梳妆打扮。
就在这时，房门被轻轻叩响，翠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，“少夫人，少将军，奴婢进来了。”
得到应允后，翠儿推门而入，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。
她满面春风，喜气洋洋地走到顾婉面前，“少夫人，您快瞧瞧！这是少将军特意命人为少夫人您定制的礼服，方才才送到的呢！”
顾婉闻言，讶异地抬眸，看向翠儿手中捧着的锦盒，又难以置信地望向床榻上的沈临风。
“他……命人定制的？”
这念头让她心头一跳，满是不可思议。
沈临风？他一个惯于在沙场点兵、在朝堂运筹的大男人，竟会亲自过问她赴宴的衣裙？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！
记忆中，他从未有过这般举动，逢年过节，他也会着人送来些时兴的布料首饰，却也仅此而己，从未曾这般……细致体贴。
如今这是……怎么了？
沈临风清晰地捕捉到顾婉眼底那抹浓浓的惊讶与探究。
他轻咳一声，掩饰住心中那丝不易察觉的局促，语气尽量平淡地解释道，“今日是皇上的六十大寿，宫中设宴非比寻常，自然要穿得隆重些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顾婉身上，语气中带着怅然。
“往年……我也曾命裁缝为你备下些新衣。”
顾婉一愣，她怎么不记得？
沈临风看着她茫然的神情，心中掠过一丝无奈。
他确实每年都会让人准备，只是，他总觉得顾婉平日里穿得太过素净，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，清雅有余，却也显得有些死气沉沉。
所以他挑选的，多是些颜色明艳、绣工精致的款式，可不知为何，他从未见她穿过一次。
久而久之，他便以为，她是不喜欢那些过于鲜亮的颜色，只偏爱素淡。
首到上元佳节之后，她偶有几次，会穿上一些颜色略微鲜艳的衣裙，那抹亮色衬得她气色极好，整个人也鲜活了许多。
他那时才恍然，她并非不喜欢颜色艳丽的衣衫，或许……只是不喜欢他送的罢了。
这个认知，曾让他的心，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，但这一次，他真心希望她能收下。
他希望她能在宫宴上，光彩照人，不再是那个默默缩在角落里，独自承受流言蜚语的孤单身影。
“这件料子和绣样都是新近宫中时兴的，你试试看合不合身。”
沈临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，“若有不妥，也好让绣娘及时修改，我们可以晚点再动身。”
他补充道，语气听起来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。
顾婉没有推辞，臻首轻点，拿着锦盒便转身进了里屋。
翠儿喜滋滋地跟了进去，手脚麻利地为顾婉换上礼服，又替她挽了一个时下流行的飞仙髻，点缀上几支与礼服相称的珠钗。
待一切收拾妥当，顾婉莲步轻移，从里屋走了出来。
沈临风只觉眼前一亮，呼吸骤然一滞。
眼前的顾婉，一袭海棠鸾凤褥裙，衬得她肌肤胜雪，眉目如画。
那海棠红不似正红那般夺目，却带着一种娇嫩的妩媚，领口与袖口皆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，行走间，裙摆上的暗纹流光溢彩，熠熠生辉。
乌黑的青丝高高挽起，露出她修长白皙的颈项，几缕未经束缚的碎发调皮地垂在的额前，平添了几分娇俏与灵动。
清纯中透着妩媚，秀丽中带着一丝勾魂摄魄的魅惑，宛如一朵盛开在雪山之巅的红莲，圣洁而妖娆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他从未见过顾婉如此耀眼的模样，这般绝色，若是到了宫中，岂不成了众矢之的？
一想到那些饿狼般的目光可能会落在她身上，沈临风心中竟涌起强烈的占有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