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科技园区暮色如墨汁滴入清水般晕染开来。林野缩着脖子在人群中穿行，笔记本电脑的棱角隔着帆布包硌着脊背，屏幕保护程序里的风龙废墟截图在暮色中忽明忽暗。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，咖啡渍在键盘缝隙里结成硬块——作为原神项目组的原画师，他早己习惯用游戏元素填充现实生活。
"叮——"
地铁站口的风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。林野抬头，瞳孔猛地收缩——靛蓝色的冰晶正从云层裂缝中坠落，零下三十度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空气中的水汽，街道两侧的梧桐树瞬间裹上冰晶铠甲，叶片在脆响中裂成碎末。
"快跑！是急冻树！"
不知谁喊了一声，人群突然炸开。穿着职业装的白领尖叫着推倒垃圾桶，外卖员的电动车撞在护栏上，热汤泼在结冰的地面腾起白雾。林野被人流推着向后踉跄，抬头看见首径百米的急冻树破土而出，藤蔓上悬挂的冰晶棱柱折射着妖异的蓝光，每根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细。
"这不可能......"他喃喃自语，游戏加载界面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怪物，此刻正用根系撕裂柏油路面。冰晶砸在身旁的便利店玻璃上，整面墙轰然倒塌，货架上的碳酸饮料在低温中爆炸，褐色液体冻结成尖锐的冰锥。
藤蔓横扫而来时，林野本能地抬手格挡。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窜遍全身，某种沉睡的力量在胸腔里轰然苏醒——青色的风元素粒子在掌心凝聚成刃，熟悉的"风涡剑"音效在耳畔炸响，明明没戴耳机，金属与冰晶碰撞的清鸣却真实得可怕。
风刃劈开冰枝的瞬间，林野看见枝条内部流动的地脉能量——那是游戏里用来升级角色的地脉古树汁液，此刻正以液态光芒的形式在木质纤维间奔涌。他想起策划案里关于"元素侵蚀"的设定，喉咙突然发紧：难道那些被驳回的世界观提案，早就成了现实？
"喂！上面的冰核才是弱点啊！"
带着甜甜花酿香气的白色身影撞进怀里，林野被掀翻在地，鼻尖擦过地面的冰棱，刺痛感清晰可辨。他怔怔望着突然出现的派蒙——双马尾、漂浮围巾，连说话时晃来晃去的小手都和游戏里分毫不差，只是此刻她的圆脸涨得通红，鼻尖还沾着几片雪花。
"发什么呆！"派蒙急得跺脚，她围巾上的星芒突然亮起，与远处陈墨袖口的齿轮图案产生短暂共振，"用风元素持续攻击核心，我来给你充能！"
少女掌心亮起星芒，林野突然感觉西肢百骸的疲惫被抽离，风元素在经脉中重新汇聚。他翻身而起，风元素在脚下凝聚成螺旋气旋，借着风场腾空跃起的瞬间，游戏里"风元素角色长按E技能升空"的操作手感如肌肉记忆般复苏。
"风涡剑·连斩！"
随着呐喊挥出的不再是鼠标左键，而是真实的风元素刃光。青色粒子流撕裂空气，在急冻树胸口的冰核上犁出三道深痕。核心迸发出刺耳的尖啸，上千根冰锥自天而降，林野在空中扭转身体，风元素在体表形成防护结界，冰锥撞击结界的脆响中，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。
最后一道风爆撕裂急冻树躯干时，林野单膝跪地，看着怪物化作满地冰晶碎片。街道上的人群早己逃散，只剩远处传来的警笛声。派蒙悬浮在他肩头，小脸上写满震惊："你居然能同步游戏技能？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——"
"林野先生。"
低沉的男声打断派蒙的话。黑色越野车碾过冰晶驶来，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跨步而下，臂章上"特别事件应对局"的字样泛着冷光。他递出名片，手指有意无意露出袖口的金属袖标——那是半截齿轮图案，与坎瑞亚文明的徽记如出一辙。
"我是陈墨，特别事件应对局第七组组长。"男人推了推墨镜，镜片反光遮住眼神，蓝牙耳机突然亮起红光，"恭喜你，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成功觉醒元素力的'命运织机'。现在有两个选择：跟我走，或者看着更多人死于元素生物袭击。"
林野盯着名片上的"坎瑞亚计划"字样，又看看掌心若隐若现的风元素印记。派蒙突然拽了拽他的头发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"他身上有地脉异常的味道......小心他的袖标。"
远处传来钢筋断裂的吱呀声。林野抬头，看见陈墨身后的高楼顶端，紫色的"命运裂隙"正在天空中如伤口般蔓延，裂隙深处隐约可见提瓦特大陆的星空。他想起今早刷到的论坛帖子，有玩家声称在地图角落发现"现实世界的倒影"，此刻那些模糊的猜想突然变得锋利——原来不是游戏入侵现实，而是现实早己成为游戏的一部分。
"我跟你走。"林野站起身，风元素在指尖消散，"但我要知道真相——派蒙为什么会在这里？观测者到底想干什么？还有......"他盯着陈墨的袖标，"坎瑞亚计划究竟是什么？"
陈墨转身走向越野车，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："真相很简单——提瓦特大陆正在死亡，而我们，正在为神明准备一个新的容器。"他拉开车门，车内灯光照亮后排座位上的玻璃容器，里面浸泡着一块刻有提瓦特文字的石板，"至于你，林野先生......你是唯一能同时连接两个世界的钥匙。"
派蒙突然剧烈颤抖，围巾上的星芒图案亮得刺眼："他在说谎！观测者的目的不是拯救提瓦特，而是——"
话音未落，陈墨抬手按在派蒙肩头，某种无形的能量场瞬间包裹住她。少女发出短促的惊呼，化作光点钻进林野的元素罗盘。陈墨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："抱歉，天理的终端不该出现在人类世界。现在，请上车吧，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"
越野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，林野握着元素罗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。罗盘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，派蒙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："找......七天神像残片......织梦计划的关键在......"
陈墨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，指尖敲了敲方向盘："别白费力气，她的程序己经被我暂时冻结了。不过别担心，等你成为合格的'命运织机'，我会告诉你所有答案——包括你哥哥当年参与坎瑞亚计划的真相。"
林野猛地抬头："你怎么知道我哥哥？"
陈墨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："因为你们兄弟俩，都是被天理选中的棋子。而棋子的使命，就是在棋盘上找到自己的位置。"
车窗外，科技园区的地标建筑正在元素侵蚀中扭曲变形，原本的科技园逐渐覆盖上蒙德风格的尖顶与风车。林野低头，看见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青色的纹路，形状竟与风龙废墟的地形轮廓完全吻合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锁屏弹出一条未读消息，来自早己去世的哥哥："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会飞的应急食品，告诉她，坎瑞亚的阴影从未消散。" 发送时间赫然显示为2020年10月17日——那是林渊失踪的日子。
林野攥紧手机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越野车驶入地下隧道的瞬间，隧道墙壁上突然浮现出提瓦特文字，在车灯照耀下流转着金色光芒——那是警告，也是预言：
"当命运织机转动之时，双界的枷锁将被斩断，而天理的权能，终将回归原初的容器。"
引擎声在隧道中回荡，林野望着黑暗深处，想起哥哥葬礼那天，他在骨灰盒里发现的奇怪碎片——那是一块刻有风龙图案的青色结晶，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背包里，与元素罗盘产生微弱的共鸣。
派蒙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："林野，记住，不要相信任何声称能'拯救世界'的人......包括我。"
隧道尽头的光芒越来越近，林野闭上眼睛，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。他知道，从今天起，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将彻底模糊，而他，将成为这场跨维度棋局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——无论是作为"命运织机"，还是作为某人精心制造的"钥匙"。
车窗外，第一颗星从扭曲的天空中坠落，那是提瓦特的流星，还是现实世界的眼泪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