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源见威压失效,怒吼一阵,大叫此处有古怪,以为是洞窟环境遏制了他的威压。而后无需多言,便是正式的血战。
我规划此战时本给自己强调了许多谨慎的注意点、还事先将祝源的招法研究过,打算慢招耗,可现下桓九往那一杵,我就有些不想慢了。
想到等这边打完,那头还要处理更麻烦的事更麻烦的人,心中烦透,手中剑不由耍得大胆且勇猛些,十几个回合下来戳伤了祝源两处非要害的地方,而自己左上臂也被其划了一下。那边桓九见状要过来,我直接横目瞪他,用尽自己能表现的所有凶狠。
桓九眸色一恍,脚步定住,再维持不了伪装的面无表情,神情无措。
我这边还在打,没空再看。也该让他自己待那多想想,装心魔是不是很好玩,受着伤一个人跑来仙盟势力深处的花降秘境看坑怀旧是不是很好玩,我那六本书到底有没有读进去,他这个魔尊是怎么当的。
在天承剑加持下,我与祝源剑招难分胜负,最后一次分远时他突然改招,化出仙技巨剑瞬时斩来,我被迫硬接,连退数十丈,咯了口血才抵住。
祝源提剑笑道:“小远之,你可真有本事,还没结丹就能跟你二师父我战至如此地步,不过你剑法可比你师父差远了。他若还活着,看见天承剑落你手里如此蒙尘糟蹋,得多伤心呀。”
我拄着剑,拭了嘴:“我本就不是剑修。”
祝源道:“是嘛,所以这天承剑不如……”
我向他一笑:“我是器修和阵修。瞧瞧你脚下是什么。”
我本就不想与他硬拼剑法,我近身是在以天承剑风画阵。他低头看时,我将咯出的血抹了一把到地上最近的阵纹处,眨眼之间,红光泛滥,魔光大盛。
祝源脚被阵法绊住,不得动弹。他又在吃惊:“你修魔?!”
我缓慢站起,抬手,戒中仙器迅速散出,一百零八枚瞬归入红血杀阵一百零八的阵眼,整个阵法颜色变幻,内泛白光,中转金芒,最外层又是鲜艳的红光。
其实没必要非得变幻颜色,但,师父喜欢。
“恭喜你二师父,临死之前,能见一次我独创的仙器铸魔阵。”
说来,我从没像桓九那样用修为和实力装过。炼气筑基,这两年我谨小慎微地过来,第一次甘冒大险,就是今日在这干一个元婴中期。
不得不说,装得确实爽。莫名有些理解桓九的某种心态了。
一百零八仙器经我灵力加持,嵌套魔阵中,还真能绊住元婴中期,冻结他经脉,令其灵气阻塞七八成。就是这么搞耗灵力太快,我还没把最重要的天承剑架到天上作为斩击,眼前已是阵一阵地泛黑。
需要用各种灵宝来加持灵力。
我已没法快速调出灵宝来,那边祝源又一声大吼,挥砍各种还能用的仙技试图破坏阵法。由于灵力一时接不上,有几角真出了裂纹。
直至桓九的手默默搭上了器阵、他的灵力如泉涌灌进阵法,祝源才终于一丝缝都砍不出了。
我与他再一对视,一时哑然,不知该说甚。
里面困兽见状,嘶吼:“还有人?是谁,我明明设了阻隔,谁钻了进来!”
桓九深凝了我一眼,再度别开目光,依然站在器阵边缘,继续注灵不停。就这么会,他给器阵加的码够我再施展三个一样的。
默默付出?耍得好。
我弹出天承剑去,高悬上空,快速聚灵,预作斩击。但怎么聚剑身都不是很明亮,剑气不强。
里面那困兽本焦得很,见状,不太焦了,笑出声:“小远之,你想靠这杀我?以你修为,天承剑又如何,灵力用不完又如何,你能重伤我已是极限。你好像没后招了吧?等下一式,我要你碎尸万段!”
我翻出最后能用的东西,一个丹匣,里面两颗破厄丹,一颗鸿通丹。
抬目瞧,那位自以为还有救的八十年老狗看着我这行为,脸色煞白,浑身震悚。
我将三颗丹药拈起,夹在指中,再度对他笑:“这确是我专用来对付你的最后的最强组合招式,没有任何后招,所以,你此招后必死。祝源,你该去地府给我师父当牛做马赎罪了。”
我不想废话拖沓,正欲一口咽了,这只手的手腕却突遭重重拧疼,不得动弹。
桓九不知几时瞬到了我旁侧,将我拿丹药的手腕捏得死紧。他眉目凝重,不让我嗑。
我道:“装心魔装够了?”
他的手指微微松了两分,再度捏紧:“这丹药伤身伤修为,你别吃,我出手帮你杀。”
我冷声:“这是我师父的仇,我要亲自手刃。你杀他算怎么回事,魔尊大人,你是我什么人吗?放手。”
那边仙器铸魔阵还在耗灵力,祝源也在可劲垂死扑腾,我急得很,桓九却不急,还不肯放。我转念再想,现在阵法耗的是他的灵力又非是我的,那我也不需要急。
我上下打量他一番,猜测:“魔尊大人,你莫非以为奴吃这丹药是为杀他,不惜自伤自尽?”
此言我有意夹枪带棒,桓九险些没抓紧我手。他面对着我,目光低垂,弯长的黑睫如沾水珠的扇,几缕沙哑哭腔:“远之,不要。你再……我真的受不住了。”
他一这般,我满腔的气没忍住散了些。也不知为什么。
我别过头说:“我并非自伤,而是为驱散以我仙魔基为载体的心魔、真正结丹,需要散功重修。这丹药服下,一段时间暴涨修为方便战斗,半日后将修为大降,正巧比较方便散功罢了。”
桓九稍稍将他那种涩哑的腔调收起:“哦,原是这样。”但爪子依旧没撒。
半晌,他又道:“我应该可以除掉你的心魔。方才我稍微施法入你灵识便能压制住它,远、远之,你给我半个时辰,我帮你清理干净,就不必再散功。”
那边阵法内乱叫乱骂的狗还没弄死,剑还悬天上,他倒会挑时机跟我唠嗑。左右不是我的灵力烧得慌。
要唠,就从头开问:“我来此是为报仇雪恨,魔尊不好好待在教中养伤,跑这来作甚?看坑?”
桓九局促回答:“我也是为了帮你报仇。没想到远之先到了。”
这答案,我略觉意外,再一细想,却没什么问题。谁能料到,找机会杀祝源竟成了我跟他撞上的契机。
我气又散些:“你还伤着,到仙盟地境如此深的地方来,就为杀个祝源,不怕回不去么?”
我语气和缓,桓九便翘尾:“我强得很呢远之,我都合体中期了,你不晓得,一个月前彭山远那厮被我打成什么落花流水的模样,他现在还闭关养伤。”
一个月了,你衣下还缠满绷带,又是个什么事。我懒得评价此战,重回目下的主题:“放手。”
桓九不动。
祝源在滋儿哇叫撞法阵,不过没人在意他叫什么。我拖着字眼道:“魔尊大人,即便你想跟奴重温初见旧情,也要注意影响。这还有第三个人,奴如何跟你重温?”
此招好用,桓九抓我的手即刻被针扎了一样,他一缩我立刻扯开,丹药都递到唇边,手仍再度被他反应过来拿住。
我实无法再忍,合上眼:“滚。”
桓九还是不放,继续他的自语:“远之,让我帮你吧,我能帮你杀了他,我能帮你除掉心魔,如此你便无须……”
我一手捏诀,调动空中天承剑剑锋的朝向,指向自己。
这下他闭嘴得很快了,松手得也很快了。
还是返璞归真的老办法,威胁他最好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