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首页
求书
关灯 护眼
加入书架

第29章 关于弟弟

我完全跟不上节奏正混乱着,赵亦河便贴心地用更易懂的方式重新解释了一遍。

我努力压下内心的慌乱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。赵亦河总是这样,虽然感激他敏锐的体察力,明明有着人偶般精致的面容,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同我说话。

虽然很感谢他体谅我初来乍到不懂魔法世界的常识,可这种像在教导小孩子似的态度实在让人气恼,虽说确实是我智商不够用吧。

但被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温柔注视着,总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似的。

我对此世界一无所知也是无可奈何,无论是圣女的事,还是魔法的事。

就连这个世界的人们对圣女怀着怎样的期待......

"圣女大人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。"

"这就是,您的误解所在?"

"是的,圣女和我们并无不同,只是个普通人类。虽说魔力比任何人都要充沛,但想必是比任何人都更为纤细敏感,对他人的情感尤为敏锐......至少在我眼中的苏杞薇大人是这样的。"

"所以,对不起。"赵亦河说完,人偶般精致的美貌微微皱起。

赵亦河——

拥有澄澈紫水晶瞳孔的王爵家代理当家,总将乌木般的发丝编成半扎发辫,永远噙着春风般温柔笑意的男子。在女主角故事线里担任她的魔法导师,是这个游戏世界里最温柔细腻的存在。

他正是那种对他人情绪极其敏感、容易受伤的人啊。是个能深切体恤他人痛苦、无比温柔的人,也曾是统率帝国魔法骑士团的光魔法师。

最初隔着游戏屏幕,我还以为他是那种伪善的烂好人,那是我对他抱有的第一印象,可随着故事剧情推进,我才逐渐了解到他是怎样默默关注着周遭,将别人的伤痛化作自己的责任来承担。

诞生于帝国最强光魔法世家,自身也拥有异常庞大的魔力的他,在圣女现世前一首作为替代者代替圣女守护帝国的成员之一。正因如此,他比谁都清楚人们对圣女寄予的期待、目光与痛苦。由于家族世代辅佐圣女并传承圣女传说,他本该是女主角最知心的盟友。

赵亦河的温柔绝非虚伪,而是拥有真正圣洁心灵的善人,几乎抵达圣人境界。用俗话来说,就是对谁都温柔得要命的那种人。

就连对苏杞薇,他也始终怀有怜悯,坚持到最后都不愿动武,试图用言语说服她。

"是我们擅自将圣女理想化,并将其塑造成符合我们期望的完美形象,当作击退灾厄的唯一光芒。"

"......我害怕那个灾厄。"

我垂下头轻声呢喃。

除去害怕灾厄本身,但更恐惧的是终结时刻必将到来的湮灭。

使命完结后回归天界,那意味着肉体从人间消失,等同于死亡。

就算不攻略任何人也会死去,即使保持中立不进行攻略也不沦为恶女,成功击退灾厄仍就难逃一死。不,或许若不攻略谁,心灵恐怕会被黑暗吞噬吧。

察觉到我的颤抖,赵亦河的手指轻轻搭上我的肩膀。

"您、您这是做什么!"我慌忙后退半步,后腰重重撞在露台栏杆上。

"当心,"布莱特先生的手掌隔着薄纱手套传来温度,"因为圣女大人……苏杞薇大人正在发抖,灾厄面前人人都会恐惧,当它的前兆开始显现,像今日这般星辰隐匿于夜空时......其实我也害怕的,和您一样。"

他仰头时喉结的线条优雅得像天鹅颈,我却因他提到的"灾厄"打了个寒颤。

"......这、这样啊。"

(吓我一跳!还以为会有什么甜蜜的气氛呢,是我想多了吧,怎么可能突然就甜起来!)

还以为会被顺势揽入怀中,我紧张得浑身僵硬,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,赵亦河只是温声安抚说面前人人都会害怕,自己也同样恐惧所以没关系什么的,试图安抚我。

不过,他并不清楚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。可那句“和您一样”,还是让我嘴角不争气地上扬,连颤抖也停止了,他好像真的把我当作平等的人类看待呢。

"那、那个......"我努力转移话题,声音却带着颤音,"今天怎么没带弟弟来呀?是因为生病的事……?"

我慌不择言地问出奇怪的话,一说出口就后悔了。

他先是怔了怔,随即苦笑着仰望夜空:“是啊,也有这方面原因,不过更深露重的,带着孩子到处跑总归不好。"

赵亦河的双眸中倒映着一轮满月,月光在紫水晶般的眸子里碎成粼粼波光,睫毛下投出蝴蝶翅膀般的阴影,夜空确实如他所言,只有恼人的月轮不见星子。

他再次开口道:"上次带他参加宴会时,还差点被绑架了呢,所以还是觉得待在宅邸里更安全些。"

"嘶——绑、绑架?!"

我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寂静的露台格外清晰,惊得声线都变了调。赵亦河被我吓到似的眨眨眼,转瞬又露出困扰的浅笑。

赵亦河突然转身,他背对着我再次开口,声音比刚才更小,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。

夜风裹挟着后半句话消散在黑暗里,徒留我盯着他随风轻扬的发带发愣。

"那可真是糟糕……是......是勒索赎金之类的吗??"

"不是,并非图财。"

"那是......?"

他蓦然回首,眼尾垂落成忧伤的弧度。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依旧美得令人心醉,仿佛要将人吸入星云漩涡。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我,然而这份凝视里掺杂了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。

彼此凝视了片刻,交错的视线突然断开,他后退半步的动作让我心脏漏跳一拍。

不知为何,那一刻我感到无比寂寞。我鬼使神差地伸手,可那只手终究没能触及他,徒然划过虚空只抓住一缕带着凉意的风。

"有股势力企图引发灾厄重置世界,我弟弟就是因此——"

"可灾厄不是类似天灾的存在吗?"

"原本是的,不过,对他们来说,能够击退灾厄的圣女和光魔法师的都很碍事呢,所以。"他半边面容隐在阴影里,表情难以看清,唇瓣翕动的模样像在撕开糖纸露出酸涩内芯:"圣女大人也不例外,诱拐、绑架、暗杀……史书里不乏先例。"

"怎会......?"

冲击性事实让我踉跄着扶住廊柱。原来除了既定死亡路线,还有随机触发的暗杀结局?这恋爱游戏根本是死亡flag收集册吧!

(不不,未必会轮到我!没错没错!)

我强行甩开可怕的想象,然而肩膀却己垮成泄气的皮球。

攻略失败会死,保持中立会死,黑化会死,现在连平安活着都可能被刺杀——说好的甜蜜恋爱物语呢?

无论迎来怎样的结局,最终都是死亡结局,明明以为少女游戏会更快乐一些的。

我摇摇头,甩开那些不好的念头。现在想这些也没用。

"要是圣女遇害......世界不就毁灭了?"

"真那样的话,我们早就不存在了呀。"

"就、就随口问问!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!"

莫名窜起的怒火把自己都吓了一跳,明明是我自己莫名其妙发火,赵亦河却愧疚地垂首道歉,他根本没错,害我眼眶更酸了。

他肯定觉得我幼稚透顶吧?可要是刻意装出圣女的样子,我又对这种事很抵触,更何况以我这蹩脚的演技,硬要装圣女反而会扣分吧。

"苏杞薇大人真是与众不同呢。"

"经常有人这么说我。"

"当然,并非贬义。"

他掩唇轻笑的模样像月光拂过琴弦,我不由跟着扬起嘴角,又慌忙板起脸。即便他没用圣女的标准要求我,我也不能在攻略对象面前松懈呀,毕竟包括赵亦河在内的攻略角色们,爱上的都是符合王道人设的完美圣女。这样一来,攻略进度根本毫无进展。

虽然赵亦河线接近放弃状态,但我想他的路线或许可以作为万一的保险保留下来也不错。

"其实......"他忽然露出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神,月光在紫水晶瞳孔里碎成星屑,"圣女殿下知道吗?您紧张时会把裙摆捏出玫瑰花的褶皱呢。"

我的脸颊瞬间烧起来,这才发现昂贵的丝绸己经被揉得不像样子。

好感度面板突然在眼前闪烁,从1跳到5的数字让我心跳漏拍。上次还是1呢,原来要这样吗?要让他看到圣女威严下的笨拙,看到传说背后的真实心跳?

当我鼓起勇气抬眼时,却撞见他用指尖轻抚胸前的家徽——那是代代守护圣女的家族印记,此刻在月光下流转着蜂蜜般温润的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