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下结婚没有一定要摆酒的说法，有钱就摆两桌，亲戚朋友坐一起吃吃喝喝，桌上能有一个荤菜就算这家情况还不错了。
王小胖他爹是二婚，家里又困难，更是不会摆酒了。
昨天王小胖他奶带着他爹去水南村把他后妈带了回来，当晚婆媳两人就干了一架。
起因是王小胖后妈要她男人明天去下地挣工分养家，先把家里的饥荒还上。
王小胖奶奶不乐意，说她的大儿子就没下过地，让小胖后妈去下地，两人说着说着就打了起来。
“结果呢？”
“结果啊，王小胖的爸爸今天扛着锄头去挖水渠了。”
王小满觉得王小胖后妈真厉害，能把大懒汉赶到地里去干活。
“噗，王小胖他爸被打成了乌眼青，村里人可都笑话他，说他连个婆娘都收拾不了。我妈说王小胖一家的福气来了，有个厉害的女人管家以后日子一定能好起来。”
吴明芳觉得这话有道理。
王小胖后妈肯定是个顶顶厉害的女人，要不然嫁进王小胖家只能当牛马。
“可不是嘛，女人能顶起半边天，对于有些家庭来说女人就是天。”
到了钱家村，找到专门卖陶罐坛子的人家，吴明芳上前敲了敲门。
开门的是一个干巴瘦的老头，脸上的褶子饱经风霜，一双眼睛虽然浑浊了，但是依然透露着精明的光。
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吴明芳一遍，问道：“你是谁家的闺女？”
王小满抢在吴明芳前面说道：“我们是大洋村王双喜家的闺女，这是我表姐，跟我一起来的。”
她给吴明芳一个别说话的眼神。
老头看了一眼王小满，“双喜家的小满？长这么大了？”
“是啊，钱爷爷我妈让我来顶腌酸菜的坛子。”
“你家不是去年刚买吗？”
“去年那两个被我二哥打碎了，所以要重新定。”
老头稀奇地看着王小满，“小满丫头说话比以前利索了，怪不得你妈放心让你来我这，进来吧。”
他侧了侧身，让王小满和吴明芳进了门。
“咱们说好哈，只能用粮食或者粮票换，我不收钱。”
王小满看了看吴明芳。
吴明芳点头之后她脆生生应道：“可以的钱爷爷。”
“那你们跟我来，看看要几个。”
两人跟着老头去了房子后面的空地，这里放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坛子。
吴明芳点了一个中等大的水缸，两个腌酸菜的坛子，还有几个大概三十公分高的小坛子。
钱老头慢悠悠说道：“小满丫头，你跟我说实话，到底是谁要买坛子？”
王小满心虚地没有马上回答，偏头看向吴明芳。
吴明芳说道：“是我，我要买。”
“你不是小满的表姐？”
钱老头精明着呢，立马识破了王小满的谎话。
“不是，我姓吴。”
“走走走，我不卖你坛子了。”
钱老头一听是姓吴的就开始赶人。
王小满上前解释。
“钱爷爷，我明芳姐是好人，真的，你就把坛子卖给她吧。”
“什么好人，被下放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的，都是犯了错误才到咱们这来的，我不做你的生意，走走走。”
“老爷子，咱有话好好说行吗？”
“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，走。”
吴明芳叹了一口气，明白了小满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她表姐了，原来这个老头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情中人。
“好吧，您不用生气，我们走就是了。”
吴明芳不多做纠缠，带着王小满离开了钱老头家。
王小满垂着头，情绪低落。
“明芳姐都怪我。”
“怪你做什么？”吴明芳摸了摸她的头，“咱们回去吧。”
钱老头不肯卖她坛子，那她下次就去大集上买，总有人愿意卖给她的。
出村的时候正好碰上知青们回来，和林青青有关系的那个男知青走在人群中，高挑的个子十分扎眼。
吴明芳往旁边让了让，留出更大的位置让他们通过。
“吴……”
秦毅想要叫人，吴明芳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加快脚步出了钱家村。
他只能落寞的看着对方略显纤细的背影。
“你认识刚才那个女同志？”
许平君攀着他的肩膀眼神一首追着吴明芳远去，首到彻底看不见后才收回目光。
“真不错，不是咱们村的女知青啊。”
秦毅最近心情很不好。
他帮着林青青开假证明的事暴露了，大队记了他一个大过，还连累了亲戚丢了工作。
这年头害人没了铁饭碗可比杀人父母还招人恨。
他好说歹说才把亲戚稳住，答应再给他弄一个工作来对方才同意不把这事捅到父母面前。
可工作哪是那么好找的，不管哪个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，哪里去弄一个工作岗位给亲戚？
秦毅没有心情和许平君闲聊，他要去处理林青青的烂摊子。
“秦毅，你别走啊，你还没告诉我那位女同志叫什么名字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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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后，吴明芳先煮饭然后给去挖水渠的李家合送去，等他吃完饭再把空碗带回来。
这次挖水渠有跟其他大队的人一起，好多都是生面孔。
吴明芳看着李家合把饭吃完收拾好碗筷要回去。
王双喜提醒道：“明芳丫头，回去的时候走快一点，别在路上逗留。”
“好的。”
吴家合拍了拍她的肩膀，“明天你不要来了，早上给我准备点干粮就好。”
“这样好，要不然这一片都是荒郊野外的，不安全。”
王双壹点了点头，眼睛不经意得往右边瞟了一眼。
吴明芳跟着看过去，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在盯着自己看，目光猥琐恶心，交头接耳的时不时还笑一下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。
她心里打起了鼓。
大洋村的人对他们家都很友善，没有故意为难他们。
外面的人就不一样。
像今天那个卖坛子的老头，不就是因为她是下放下来的不把坛子卖给她吗？
“爸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恩，路上小心一点，快点回家。”
李家合和这些人一起挖水渠，有几个人的品行样貌听别人说过，明芳长得漂亮很可能被他们骚扰。
“好，那我明天就不来给你送饭了。”
“恩。”
吴明芳挎着篮子转身就走，走出一段距离后偷偷留意后面有没有跟着，还蹲下身捡了一块石头放篮子里。
要是有人敢跟上来，她就一石头把他脑袋砸开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