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明芳骑着大队长家的自行车往县城去了。
走之前回了一趟家拿自己的印着红色五角星的挎包。
李秀美看见她的脸免不得又是一阵心疼，吴明芳耐心安慰一番，说明自己要去县城看病，明天就回来。
李秀美不放心，听说有公社的领导同路，这才安了心。
“明芳，你进了城不要怕花钱，也不要担心家里，等脸好了再回来。”说着说着她又担心起来，要让吴家合一起去城里。
吴明芳拒绝了。
“妈，咱们家住得偏僻，你一个人在家我和爸都不放心，放心，我会注意安全的。”
“好，好，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嗯，会的。不说了，公社的同志还在等着我呢，我的脸也等不住了，走了。”
李秀美把人送到小路上，看着闺女离开。
吴明芳到了大队小楼前，石惊天和另外两个公社干事己经等在那里了。
“对不住，让你们久等了，咱们这就走 。”
“小吴同志，你的脸没事吧。”
公社的小飞干事看着她肿成猪头的脸十分担心。
“没事的，现在己经没有刚才那么痒了，而且我身上也不难受，可以自己骑自行车去城里。”
石惊天点了点头，带头跨上了自行车，一蹬脚蹬，呲溜一下滑出去好几米远。
吴明芳赶紧上车跟上，两名公社干事跟在后面。
从大洋村到县城骑自行车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，骑到后面吴明芳脚酸得不行，脸上和身上都开始痒了，但她咬牙忍着，不想给别人添麻烦。
石惊天好几次回头看她，见她一头大汗的模样眼里流露出担心。
吴明芳埋头骑车，还要忍着身上的瘙痒，没有看见他的眼神。
在她力竭前终于到了县医院。
双脚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，双眼发黑头晕目眩，脑袋里嗡嗡叫了不停，周围的声音瞬间消失。
“小吴同志。”
石惊天眼睁睁看着人晕倒在地上，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，冲过去把人打横抱起往医院里面冲。
有护士看见门口有人晕倒推来了病床，石惊天把人放在床上，简洁交代了吴明芳的病情。
“严重过敏。”
医生跑过来检查吴明芳的生命体征，见人只是晕倒了，赶紧安排护士送到病房去。
石惊天就没见过这么逞强的人，坚持不下去了喊一声累了会少她一块肉吗？
一路上竟然一声不吭。
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吴明芳的场景，她拿着菜刀追着人满院子跑，大家都说她泼辣，他却觉得这样的女人鲜活。
后来又在火车上遇见，两人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，但石惊天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吴明芳身上。
没有人察觉，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。
医生检查完拿着单子让石惊天去缴费。
“真是命大，再晚一会过敏导致喉咙水肿，病人可能会窒息。”
石惊天吓了一跳，第一次脸上出现了慌乱了。
“那她现在怎样了？”
“没事了，己经打了针，症状得到缓解，等下输液。”
“好，我这就去缴费。”
吴明芳在黑沉沉的梦境中醒来，她睁眼看着黑黢黢的房间，手一动发现自己手上扎着针头，刚想起身又躺了回去。
“你醒了。”
有人摁亮了病房的灯。
吴明芳眯着眼，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，朝着病房门口那边看去。
是一张陌生的面孔，瞧着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女同志。
“你好啊，我是那位石同志雇来看护你的，也是县医院的护士，这活算是我挣的外快吧。对了，我叫黄英。”
“你好。”
吴明芳的嗓子因为缺水嘶哑难听。
黄英走到病床边，拿起床头柜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，托着她的头将水喂了下去。
白开水顺着口腔流进喉咙，滋润干涸的土地。
吴明芳终于好受了一些，低声和黄英道谢。
“谢谢。”
“可别谢我，我是收了钱的，那谢就谢那位雇我的石同志吧。”
是石惊天吗？
一定是他了。
吴明芳心里记下这份恩情，等病好了一定要把钱还给人家，再好好的感谢人家。
“你可能不知道，当时你过敏十分厉害，己经快蔓延到喉咙，再晚一点就会因为喉头水肿窒息。”
“这么严重？”
她吃了一惊，只以为是普通的过敏症状，没想到差点危及生命。
“是啊，以后你可得小心了，听说你是割麦子导致的过敏，那就是麦穗上某种物质会让你有过敏反应，避免接触麦穗就行了。”
黄英打量着她，“你一定是刚来乡下第一次参加收麦子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难怪了。没事，下次注意就好了。”
黄英是个健谈的人，和吴明芳东拉西扯说了好多，看她有了困意又立马闭上嘴，等人睡着了又把灯关了。
等吴明芳再次醒来窗外天光大亮，床边换了一个人，是李秀美。
李秀美见她醒了，赶紧拿来面巾给她擦脸。
“妈，你咋来了，家里的猪呢？”
“我托你芦苇婶子照看一天，”李秀美声音有点哑，显然是哭过的，“我和你爸哪里能放心，一大早就来城里了。”
幸好来了，要不然还不知道昨天女儿那么凶险。
要真出什么事，他们老两口也不活了。
吴明芳看了一圈病房，没有看见李家合。
“爸呢？”
“他去给你买饭了。”
“嗯。”
吴明芳撑着手臂要坐起来，李秀美赶紧去扶。
“你这快一天都没吃东西了，身上没力气，有什么事你喊妈来。”
“好，妈，昨天照顾我的大姐呢？”
“我们一来就走了。”
还没问清楚石惊天给了多少钱，看来只能去和别人打听打听。
“那位石同志真是个好人，帮了咱们家这么多，以后要好好谢谢人家。”
“一定的。”
吴明芳坐了一会儿，吴家合提着饭盒回来了。
“明芳你醒了，”他把饭盒打开，是一些清粥小菜，“医生说你要吃清淡一些，只能喝粥了。”
“我都可以，爸，妈，你们吃了吗？”
“你先吃，等会我和你妈去外面吃一碗面。”
“好。”
吃完饭后吴明芳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不少，就想着要去外面走走。
她身上的红疹子退了不少，只有脖子和后背还有一些，医生说等下再挂一瓶水就可以拿药出院了。
刚走出医院就和林青青撞上了。
